公園裏的綠化做得很好,早上空氣清新,時慕笙陪著時老爺子逛了大半個公園,才在一處樹蔭下的長椅上坐了下來。

時老爺子目光悠遠,忽而又問:“丫頭,你覺得你父親是個怎樣的人?”

時慕笙不答反問:“爺爺怎麼突然這麼問?”

她對時遠端的了解,一半來自於原主的記憶,總體就一個字——忙。經常見不到人,印象最深的是她說要嫁給褚行良,被他一氣之下趕出了家門。

另一半則是重生後的接觸,見麵次數不多,每一次都是為了工作上的事,乏善可陳,若非要總結,那就是八個字:唯利是圖,不辨是非。

時老爺子扭頭看了她一眼:“不必有顧忌,怎麼想的就怎麼說。”

時慕笙想了一會兒,十分簡短地道:“實力跟不上野心。”

——好高騖遠。

她記得張局還在位的時候,洛燼辰跟她分析過時家企業的發展過程,在時老爺子手裏的時候是穩中求進,到了時遠端這裏就有些急於求成。

或許他是為了證明自己,讓老爺子徹底放權,可這樣非但成長不起來,反而將原有的企業弄得不倫不類。

到了現在,時家在寧城發展起來的根基受損,不得不暫時回海市修整,這些都是想一口吃成胖子的報應。

時老爺子笑了一下,有些蒼涼:“幾十歲的人了,還沒有你一個小丫頭看得透徹,我怎麼放心把時家交到他手裏。”

原以為能指望時旭澤,不想他不學無術,若是交給他,怕是多厚的家底都不夠敗。

時慕笙心裏一驚,說:“爺爺,我爸他還是有能力的,肩上的擔子重了,一些事情自然就想通了,您要對他有信心。”

“我不放心的是他身邊的人。”時老爺子如此道。

尤其是那個鄧靜香,目光短淺,枕邊風卻恨不得吹起滔天巨浪,時遠端耳根子又軟,他怎麼想都不舒坦。

但這麼多年過去了,無緣無故的,他不可能讓鄧靜香遠離時遠端,即便是現在暫時分開,那以後呢?

他沒幾年的活法了,他一走,什麼都管不了,什麼都會回到原點,甚至更糟。

時慕笙對鄧靜香同樣沒好感,卻是沒說話。

說白了,這是時家的家事,而她隻是個嫁出去的姑娘,說得多了反而讓人詬病。

“慕笙,你和阿辰結婚這麼久了,有沒有學習到一點經商之道?”時老爺子打趣似的問,眸底卻是一片認真。

若知道接下來的路必定朝著衰敗一去不複返,他倒是寧願尋求一些新的方式。

時慕笙無奈一笑,說:“爺爺,我隻對演戲有興趣,做生意那一套,阿辰跟我說我就覺得頭疼。”

她學習過金融等相關專業,幫洛燼辰看過報表,隻覺得一個頭兩個大,管理自己的那點錢她都不是很在行,更別說管理公司了。

時老爺子說:“你腦子好用,心思單純,學習起來肯定事半功倍。”

因為不會想著走歪門邪道,會專注,不去計較誰的得失過錯,會公平。

時慕笙隱約聽出來點門道,很認真地看著時老爺子,鄭重地說:“爺爺,這一生,我專注於一樣東西就覺得足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