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燼辰醒來的時候是晚上八點左右。
十二月的寧城已經完全進入冬天，黑得早，這個時間點，外麵霓虹璀璨，醫院燈火通明。
他先是動了動手指，而後眼睫毛顫了顫，然後才是眼皮被撐開，眼珠在眼眶裏轉了轉，又眨了眨眼，腦子裏的意識才全部歸位。
他記得在街上被一輛車給撞了，然後倒地昏迷，之後便什麼也不知道了，那麼，按照常理推斷，他現在應該在醫院裏。
病房裏隻有儀器的聲音滴滴作響，沒人說話，甚至聽不見呼吸聲，所以，是沒開燈嗎？否則為何他的眼前一片黑暗？
洛燼辰用力眨了眨眼睛，再睜開，依舊什麼都看不見，他忽然有點慌，伸手揉了揉再看，還是一樣的結果。
難道……瞎了？
洛燼辰腦海裏剛閃過這一想法，便聽見門被打開的聲音，而後有人說著話走了進來，他側耳聽了一下，分辨出是孫毓芬和魏書洛。
“阿辰，你終於醒了，有沒有哪裏不舒服？書洛，你快給他看看。”孫毓芬激動地說，暫時沒發現洛燼辰的異常。
可魏書洛注意到了，他看見了洛燼辰眼中的迷茫不解，以及那毫無焦點的瞳孔，四下轉著找不到支撐點。
魏書洛心中浮現不好的預感，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洛燼辰毫無感覺，眼睛都沒眨一下。
魏書洛的心狠狠一沉，直接問他：“阿辰，看得見我們嗎？”
洛燼辰基本確定自己的情況了，聞言不答反問：“你先告訴我，這病房裏的燈是不是都開著？”
魏書洛“嗯”了一聲。
洛燼辰扯了扯唇，不算激動卻也不怎麼平靜地接受了自己瞎了的事實：“行吧。”
“別擔心，有的是辦法，先養好身體，到時候我親自給你做開顱手術。”魏書洛非常實誠地安慰道，讓一旁的孫毓芬聽得膽戰心驚。
“你們在說什麼？什麼開顱手術？”孫毓芬緊張地問，有點兒接受不了這麼大的信息量。
魏書洛十分淡定地道：“簡單來說，就是他腦子裏的血塊壓迫到視覺神經，眼睛看不見了。”
孫毓芬雙腿一軟，直接跌坐在了病床邊的椅子上：“什麼？怎麼會這樣……”
“媽，你別這麼大反應，我還有得救。”洛燼辰用最短的時間調整好了自己的心態。
這下可以理直氣壯地不管公司的事了，就是可惜不能看到他的小妻子，還有一天天長大的孩子。
想到這裏，洛燼辰問：“是不是還沒告訴慕笙？”
魏書洛道：“我覺得你自己來說比較好，因為若說你昏迷不醒，醒來就瞎了，好像怎麼樣都無法避免地要刺激她。”
“會不會說話？這叫失明，別說得那麼難聽。”洛燼辰還有心情和他吵兩句，可見並沒有受到打擊，這是極好的。
魏書洛攤攤手，從一旁的桌上抓過他的手機開機：“周一洋下午送來了你的手機，一直是關機狀態，我尋思著慕笙應該給你打過電話了。”
洛燼辰報了鎖屏密碼，等他解鎖後道：“給慕笙打回去，我跟她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