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楚昏迷前還緊握著茶茶的手,醒來後卻不見人,他問醫生,醫生說在隔壁病房,他起身去看,床上卻空空如也,鬼影都沒有一個。
他心想可能在衛生間,揚聲喊了一句沒人應,他坐在她的病床上等了一會兒,病房裏還是沒人出現。
嚴楚皺眉,想給她打個電話,摸病號服口袋沒有,才想起來手機丟在山裏了。
山裏……
嚴楚像個腦神經受損的病患,反應遲緩,直到此刻才想起來那場驚心動魄的行動,以及……一起行動的兄弟們。
他驀地覺得胸口湧起一陣窒息般的疼痛,眼前閃過一個個熟悉的麵孔,腦海裏自動回放他們曾經的交集,歡聲笑語,騷話連篇。
他們前兩天才在一起討論去哪兒吃火鍋,休息了去哪兒度假,可僅僅不到四十八小時,他親眼看著他們的身體被炸飛。
嚴楚的唇線抿得死緊,起身去問醫生借手機,打給了他的領導,從他那裏得知了確切的死亡名單,都是些年紀輕輕的孩子。
掛斷電話,嚴楚站在窗戶邊,沉默著看窗外的雨。
這雨斷斷續續地下了一整天,將常青樹的樹葉洗得發亮,也讓那些光禿禿的枯枝更加貧瘠。
嚴楚緩緩地吐出一口氣,靠著牆閉上了眼睛。
病房門被人敲響,他轉身看去,同樣一身病號服的茶茶緩步走了進來,她的臉色有些蒼白,想來是還沒恢複,問道:“你找我?”
回來的時候碰到他的主治醫生,他特意提了一嘴。
而她剛剛去了護士站借電話打給蘇夜報平安,順便委婉地讓他先別著急來找她,免得被人盯上,畢竟她已經暫時失去了自由。
嚴楚從窗戶邊走過來,一把將她抱進懷裏,腦袋深深地埋在她頸窩,聲音微微發抖:“別動,讓我抱一會兒。”
工作以來,第一次麵臨如此嚴重的傷亡,他太難受了。
如果他能早一分鍾抓到那隻肥豬,如果他能讓他站遠一點,如果他沒補那一腳,如果……
嚴楚的眼眶有些熱,鼻頭發酸,他狠狠咬住了後槽牙,強行忍住了眼眶翻滾的淚意。
茶茶一動不動地讓他抱著,過了一會兒,抬手輕輕拍了拍他的背,笨拙地安慰道:“沒事了,都會好的。”
她的共情能力很差,那些人素不相識,她也經曆了那場變故,對她而言,嚴楚沒事就好。
“我來得是不是很不是時候?”門外響起熟悉的聲音,緊緊相擁的兩人同時抬頭看去,蘇夜拎著個果籃站在門口,雙眼炯炯有神地看著他們。
茶茶擰著眉心:“不是叫你不要來了嗎?”
蘇夜無所謂地攤手:“我定了今晚回阿曼的機票,就是來確認一下你還活著就走了。”
“我很好。”茶茶說,畢竟身份敏感,她還是希望他別多做停留。
“你看你這臉,白得跟鬼一樣,還不好好在自己病房待著。”蘇夜說著,責怪地看了一眼嚴楚。
肯定是這個人去茶茶病房撩她了,要不是他路過隨意瞥了一眼,去她的病房還不知要等到什麼時候。
“阿茶,你先回你的病房,我有話跟嚴楚說。”蘇夜的表情還挺嚴肅,不知準備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