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

扶夢倚在礁石旁,海水退在天涯雲煙的盡頭。他瞧了瞧眼前的落相思,不好意思的側過臉去。

落相思擦拭著臉上的血跡,輕聲笑道:“仙官的謝意,我一個妖女哪裏受得起。”

衣衫襤褸,發繞在麵前,扶夢不語,周身的傷口感染了海鹽漬。

“君上他?”扶夢撐著身子站起來,望向遠處的君折玉,心裏說不出的難受。

雲卷雲舒,草木橫生。

風漾過折玉的鬢發,微微側眼時,瞄見了落相思依舊猩紅的眸子。

血霧散盡天地間,化為天邊的紅霞,暖陽藏在其後。

天光可以照在人身上,卻不一定照得見每個人的心裏。

“癡症而已,你帶他去尋離殤雪草吧。我也不欠你們什麼了,我要離開故南,不再是他的奴。”

落相思輕低眉,淺淺笑意覆滅了眼尾的戾氣。

那扶夢瞥了瞥如今的折玉,久久不回應相思。

“罷了,反正我自己離開。對了,仙官是否聽說過挽命神玉,闌言。”

相思是真摯的眼神瞧了過來。

忽而微微一怔,扶夢後說道:“瓊華的闌言殿下,為神玉所化,不過早就被趕出瓊華了。”他不經意間的答,也沒有想太多,舊衣沾滿塵灰,屹立在風中,很是狼狽。

落相思欲言又止,緊緊攥著拳頭,原來神玉是個人!

她拈起衣裙,紅紗翩翩。

“那他在哪裏啊?”掬起笑容,流露一抹豔媚。

雖然不知道相思問這個幹什麼,但扶夢是得她相救,自然也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逐出仙山神殿,便不再擁有姓名。最後一次記載是流落於明月古國的岑歡城。”

話落至此,扶夢靠在礁石旁,腳下的一道海岸線延至深林。

此時的落相思點了點頭,突然覺得他也不算白救了。

手輕輕撥弄了裙擺,丹紅與霞雲相應,她側目一笑便是這世間最美的風景。

可是餘光裏永遠都有君折玉的身影,藏在眼睛裏的淒傷也會偷偷的溜了出來。

“相兒要離開我了嗎!”君折玉的聲音傳了過來,他轉身顧盼,目光留戀。

思愁與天涯海角共存亡,滄海桑田不變,心中所念也不變。

落相思沒有說話隻是走近了過去,低下眼來看他手心的傷,往事種種,曆曆在目。

“希望再也不見!”落相思匆匆轉身,邁出第一步,鼻子竟然一酸,有些難受。

暖光雲霞,紅衣獵獵,身影漸漸消失在林間,留下君折玉那傷感的目光久久不能收回。

“君上,我們走吧。”扶夢攬了攬君折玉的袖子,眼底一閃而過的擔心最終停留在海岸邊的野草上。

君折玉慢慢踏出步子,抬手搭著扶夢的胳膊,溫柔的笑意噙在嘴角。

遙遙風來,吹起衣角仿佛是個孩子打落下與風為舞。

幽蘭是無盡的秘密,鎖在盒子裏麵還沒有鑰匙。

“扶夢,你說是不是因為我那晚離開離村時沒有與相兒說好,所以她一直記著,心裏也不開心。”

話的尾音漂浮在兩人身影模糊不清的那刻,君折玉還記得當時在離村的初見。

“也許是吧!下次再見,君上和相思姑娘說清楚就好了。”扶夢輕輕地呢喃,搖了搖頭。

無奈在思緒萬千中遊走,樹枝勾住衣角。

突然一旁有窸窣作響的聲音經久不息。

撥開草叢,探出眼去。

隻見那陳子遲帶了一群人從另一條路朝原來血海的方向去了。

君折玉與扶夢掩身蹲下,目光投向陳子遲的身後,有幾個下屬臉上爬滿了紫色的小蟲子,像是落相思的靈蠱。

“那是相兒的蟲子呢!”君折玉睜大雙眼,閃爍著光芒,激動的揚出了手。

扶夢急忙拉回欲衝出去的折玉。“君上,相思姑娘一定走了,想來是方才遇到了。她應該沒事。”

枝葉的影映在陳子遲的臉上,他提著劍,一臉憤然。“都給我好好找秋藺,聽到了嗎?”

“是!”眾人一呼而應。

林子蔥鬱,偶有飛蟲黏在皮膚表麵,惹的人心緒不寧。

“少爺,剛剛那個紅衣妖女就這樣放了?”

陳子遲瞥過眼來瞧著說話的男子,一個火辣辣的巴掌便甩在了那人臉上。

“廢話,你能抓住?她與我也無害,找秋藺要緊。”陳子遲甩甩了手,把手中的劍扔在地上,倚靠樹旁,蹙緊眉頭。

瞧著那人慌張退去,折玉與扶夢收回了目光,看來他們口中的紅衣女子就是落相思。

“相兒安全。”折玉坐在地上,手執樹枝寫了相兒二字,微微一笑。

眼看扶夢也點了點頭,兩人便趕緊離開了此處,那陽光抖晃的照在扶夢的臉上。

他看著樹影後的陳子遲,心裏不安,難道護境山莊出了什麼亂子嗎?這一切又到底怎麼回事。千鶴與久樂在哪裏,幽蘭到底有什麼事。

恍然一夢,雲浮生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