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處碰壁,處處受欺負,我一個人走在寒風中,忽然覺得生無可戀。
我回到那個曾經的家,家裏值錢的東西已經被吳誠給搬空了,隻剩下一個空空的房子,我坐在地板上,大哭出聲。
一直哭得眼睛都腫了,心裏這才舒服了一些。
我去超市買了雞蛋和麵條,回來開始給自己做飯。我要給自己補充能量,我要活下去,孩子沒了,但媽媽還在,我要好好活著,我要讓那些害我的人都付出代價。
從衣櫃裏翻出舊棉被鋪上,燒開水泡過腳,躺下休息。天色漸漸暗下來,雪更大了。
夢裏又夢到了孩子的事,哭著從夢裏醒來,看看手機,已是淩晨三點。
這時忽然傳來了敲門聲,什麼人會在這個時候來敲我家的門?
我披衣起來,透過貓眼看外麵,樓道裏聲控的開關壞了,黑糊糊的看不清楚,我說誰啊?
“曾念,是我。”是申俊的聲音。
我打開門,果然是申俊,他手裏提著些東西,頭發上還有些沒化的雪粒。
一看到他,我又想哭了,但我還是忍住了。
“你不是出差了嘛,怎麼會這麼晚找到這裏來?”我幫他拍身上的雪花。
“我在陽城出差,開完會已經很晚了,因為大雪,航班停飛了,高速路也封閉了,沒辦法,我隻好走國道,路不好,雪又太大,車開不快,所以現在才到,你沒事吧?”申俊扶著我的肩膀問。
我又哽咽,“我沒事,隻是孩子沒了……”
“雖然不是我的孩子,但我也很遺憾,隻是既然沒了,那就不要再難過了,好好調養身體,以後我們再生一個就是,一個不夠,就生兩個。”申俊柔聲安慰我。
我覺得有必要把真相告訴他,“申俊,醫生說,我的體質很難懷上孩子,再經過這麼一次流產,我以後恐怕是不能再生了。”
申俊伸手摸了摸我的臉,“胡說,現在醫學這麼發達,哪有治不好的,你一定會生的。以後我們的時間還長,你不要太過悲觀。”
說實在的,我確實很悲觀,但聽到申俊這話,我心裏又暖了一下。
我本來想追問,如果我真的不會生了呢?那怎麼辦?
但我還是把這話問了下去,申俊冒著風雪來看我,我不想用這麼尖銳的問題逼他,我的到來讓我溫暖,兩人待在一起,能溫暖一刻,便歡喜一刻,至於以後的事,又何必強求。
申俊提過來的東西,是鵝肉粥,他說他專門在網上查了一下,像我這樣的情況,喝鵝肉粥會比較好。所以他特地讓助理買了用保溫飯盒裝上,放在車裏。
我再次熱淚盈眶,他風雪千裏給我送粥,這份心意,沉得我都快要接不住了。也是從那一刻起,我徹底愛上這個男人。多年以後,憶起雪夜保溫飯盒裏的粥,我依然還是會熱淚盈眶。那份感動,讓我刻骨銘心。
粥其實已經涼了,再好的保溫盒,也是有時效的,我重新熱了一下,盛在碗裏,用勺子小口小口地吃,眼淚叭嗒叭嗒落到碗裏。
“肯定爛了,不好吃了吧?”申俊關切地問。
“好吃。很香。”我含著淚輕聲說。
後來我走過很多地方,每看到賣粥的地方,總會去問一下有沒有賣鵝肉粥,極少有店賣這種粥,就算偶爾能買到,味道也遠不如記憶中申俊給我的那份味道好。
喝完粥後,我們在舊棉被裏相擁而眠,我問他為什麼知道這個住處,他說這房子他早就知道了,如果吳誠不肯讓出,他本來是準備買下來送給我的。
我問他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他說,因為我們都是孤獨的靈魂,可以相互慰藉,溫暖彼此。
第二天一早醒來,申俊已經離開,手機上有他留的信息,說是他在那邊的公務還沒處理好,今早還得繼續和合作方開會,所以先走了,見我熟睡,就沒打擾我,讓我好好養身體,等他回來。
我身體虛得厲害,一直睡到十一點才起床,洗漱後到小區外麵的餐廳裏吃了點東西,打車來到了療養院。
工作人員說,媽媽一直把自己關在病房裏,一直不吃東西,讓我趕緊去勸勸。
我來到病房,媽媽果然在病床上用頭蒙著腦袋,我叫了幾聲,她才探出頭,眼神驚慌:“念念,走,快走!”
我很驚訝,我說媽媽你怎麼了,我們為什麼要走,走到哪裏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