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醫院裏的事安排好後,又預交了一大筆醫療費用,我就離開了。我必須得在他恢複記憶之前離開,我不能和清醒的他相見,然後去解釋我們那些都不能承受的血緣關係。
但我卻又不忍心直接離開麗江,我還是擔心申俊,擔心他的醫療費用不夠,擔心他會再次被人襲擊。不敢相見,卻又完全放不下。想到他瘦了一大圈的臉,我就想哭。
不行,我還是得離開,申俊在這裏出事,一但警方開始查他的身份,應該很快就會有結果,到時肯定會通知錦城那邊,錦城的人一來,就有可能發現我。
那天我又去了醫院,想最後看他一下他的情況,再往醫院交點錢,沒想醫院的工作人員說,申俊又跑了。
那隻是普通的醫院,自然沒有人專門守著病人,他要跑掉,當然不是什麼難事。
我的計劃再次被打亂,一時間不知道怎麼辦,到底是該留下找他,還是按計劃離開麗江。
我開著子淩的車,在麗江古城外的路上穿來穿去。還真是讓我找到了申俊。
他頭上纏著紗布,坐在上次我遇見他的那家過橋米線的店門口,好像在等什麼人。
我不敢下車,因為我不知道他的記憶恢複了沒有。但我又擔心他坐在那兒,會被那些襲擊的人再次找到他。一時間左右為難。
我把車停在附近,觀察很久,感覺他沒有恢複記憶,如果他恢複了記憶,那他肯定會著手處理被襲擊的事,他可是申俊,不可能吃了這麼大的虧還傻挨著我決定過去試一下。
我若無其事地慢慢走過去,其實心裏緊張極了,我擔心他忽然叫出我的名字。
他看到我了,真的就站了起來。向我跑了過來,一臉的驚喜。
我嚇壞了,不知該怎麼辦才好。他跑到我麵前,“我在找你。”
我看著他,沒有說話,看他的眼神,確實是不認識我。
“我們見過的是不是?我覺得我認識你,這裏所有的人我都看著眼生,就你看了眼熟,你能不能告訴我,我是誰?”
那一刻我愣是沒忍住,忽地紅了眼眶。趕緊的扭過了頭,揉了揉眼睛。
“我知道我很不禮貌,對不起。”他輕聲說。
“沒事,但我真的不認識你。”我淡淡地說。
他的嘴唇微微動了一下,欲言又止。
他真是瘦了很多,再加上許久沒剃的胡茬,讓他看上去老了幾歲,但就算如此,還是帥得讓路人側目,那一身幾萬塊的行頭和他的落魄樣子形成鮮明的反差,幾乎就是在告訴別人,他是一個落魄了的有錢人。
這無疑是危險的,隻要識貨的人一看他到他的那一身奢華品牌,再知道他失憶,那難免會打起他的主意。不是說會搶他的品牌服飾,而是有可能把他騙入局,然後查出他的身世,向申家勒索。
“那你能收留我嗎,我現在沒去處,我不知道我是誰。有人要殺我,我不敢在醫院呆。也沒去處,我也……沒錢了。”
他一直想說卻又說不出口的話,原來是這一句。
要不是失憶,以他驕傲的個性,怎麼可能會這樣低三下四?
正在我猶豫的時候,他忽然轉過了身,“那些找我的人又來了,就在路對麵。”
我一看,果然路對麵有幾個人在往這邊看。
我再不猶豫,拉著他就跑。打開車門,讓他快點上車。他臉上露出高興的神情,毫不猶豫就上了車。
我駕車狂奔了一段,確定沒有人跟來,我這才放慢了車速。扭頭問申俊,“你是怎麼惹上那些人的?”
申俊像一個犯了錯的孩子垂下了頭,“我也不知道,那天我好像喝醉了。”
“那你為什麼要喝酒?還要喝醉?”我又問。
他搖了搖頭,“我不知道,以前的事,我全都不記得了。”
相當於沒問。不過也慶幸,他要是記得,那我又得跑了。
我不能把他帶回彩虹客棧,不然子淩的那些朋友問起來,我該如何回答。
可他現在的狀況,暫時不能讓人發現他的行蹤,那要把他藏在什麼樣的地方會比較合適?
我這邊想得頭疼,扭頭看他,他卻已經倒在副駕上睡得香甜。嘴角露出一絲滿意的笑容,像一個孩子。
自從他失憶以後,也肯定沒睡過好覺。一個人醒來後發現自己身邊的人一個都不認識,不知道自己從哪裏來,也不知道自己到哪裏去,那肯定會讓人失魂落魄不知所措,又怎麼會睡得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