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我的手機響了,是袁正威打來的。
“念念,你是不是西山墓園?”
我說是。
“我接到線報,大量持槍份子聚集在墓園,但我們趕來的時候,路上交通癱瘓了,根本進不來。你沒事吧?那裏發生了什麼?”
“袁局,你們的直升機就在我頭上盤旋呢,發生了什麼你還不知道?謝謝關心,我沒事。”
“你沒事就好。”
那邊袁正威很忙,說了兩句後就急匆匆地掛斷了電話。
過了一會,人員已經撤得差不多了。墓園裏開始變得安靜下來。
那些人以什麼樣的方式避過警察撤走,我肯定是想不明白的。那些都是專業的社團人員,他們有他們的路徑,他們有他們方法。他們有辦法來,就有辦法走。
隻有一個人沒走,那就是石秋。她還眼睛紅紅地立在那裏,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羅濤則安排手下人開始安葬,我們一一到墓前鞠躬,看著墓碑上石夫人端莊而漂亮的照片,恍然若夢。
石秋走了過來,忽然跪下,痛哭。
我心生反感。如果她真的那麼傷心,那為什麼要把別人叫來攪局?為什麼不讓石夫人入土為安?
見石秋哭得幾欲崩潰,申俊眼神示意我去攙扶一下。我把頭扭向一邊,沒有理他。
沒想到扶石秋起來的人,是羅濤。
“看在你哭我媽媽這麼傷心的份上,我不和你計較。我想了想,你之所以怕我認我媽,那是因為利益關係吧?如果你有這方麵的考慮,我想你是小看我了。我不缺錢花,我也不需要太多的錢。所以我不會去想著去爭你的財產。咱們叫同一個人媽媽,也算是有緣,如果可以,那就當朋友,如果不行,那就相忘於江湖。你不用叫一大堆人來和我作對,我心情不好,把我惹急了,到時血流成河也是有可能的。”
羅濤的語氣越來越冷,憔悴的臉上又現出些許猙獰。
“他們不是我叫來的。他們是早就出發了的,隻是恰好趕到而已,他們都在國外,哪有那麼快就到了。”石秋說。
“不管是不是你親自叫來的。那是你親戚沒錯吧?”
“沒錯,是我叔叔,他叫吳德錢。”
原來那個白人老外,竟然有這麼純中文的名字,叫吳德錢。
“他是吳二毛?”羅濤問。
“是。”石秋答道。
吳德錢這名兒本來已經夠土了,沒想到還有一個更土的,叫吳二毛。
羅濤沒有說話了,想必他是知道這個吳二毛的。
“他為什麼叫我媽媽嫂子?”羅濤問。
這個問題我就覺得羅濤問得有點蠢了。人家叫你媽媽嫂子,自然是你媽媽嫁給了人家大哥,這麼簡單的問題,還需要問?這不是自尋尷尬嗎?
羅濤這麼聰明的人,怎麼會問出讓人尷尬的問題?
“泰國的高僧說,爸爸死於凶災,必須陰娶一名女子,認我作女兒,我爸才能脫離苦海。”石秋答。
“所以你們逼我媽嫁給一個死人?”羅濤的聲音忽然冷如冰霜。
“不是,是媽媽自願的。媽媽也是有條件的,沒有人逼她。”石秋說。
我聽明白了。
也就是說,羅濤知道那個吳二毛的哥哥是死了的,所以才質疑,為什麼吳二毛叫石夫人嫂子。果然羅濤不蠢,腦子還清醒著。
羅濤沒有再問。隻是眉頭皺起。
其實不用細問也能想得出來,石夫人落難後,遇到了,或者是主動找到了勢力強大的吳二毛,後者的大哥,也就是石秋的爸爸死了,但是泰國的僧人說要娶一名陰妻,還要認石秋為繼女,這樣石秋的老爸才能安生,於是石夫人提出了自己的條件,吳二毛同意後,石夫人就嫁給了一名死人。
石夫人提出的條件,應該就是吳二毛給她相應的財力或者是其他的實力,讓她可以報仇。不然那麼貌美如花的石夫人,又怎麼可能將就,會嫁給一個死人。
以前覺得石夫人貌美端莊,又有錢有勢,異常的強大。現在想想,她真是好可憐。
記得她曾經對我說過,一個女人不夠厲害,那是不夠狠,不夠狠,那是因為沒有被逼到絕處,逼到絕處了,自然就狠了。
想想她嫁給一個死人,那真是夠狠,對自己的狠。能那麼狠,想必也真是被逼到了絕處。絕處中的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