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泡妞?扯淡!哥們兒可是在公安大學受過四年正義洗禮的,五星紅旗那麼高的覺悟,能有那狙擊同胞姐妹的心思?!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這人,責任心永遠擺在首位,咱既然做了人民公仆,那就得兢兢業業,白衛梁的案子讓我深刻意識到了自己在民族風物方麵了解不足的短板,那誰不是說了麼,不進步必退步,老子這是取經去了好吧!”
白爭無奈的歎了一口氣,也沒戳破,他認識宋青樹兩年了,在中都省的時候,每回來自己的燒烤攤兒上帶得都是不同的姑娘,每次都是打著介紹弟媳婦的幌子來騙吃騙喝。所以說白爭創業失敗,破產回鄉,宋青樹是出了力的。
“哎哎,我聽說,前兩天來的,那個縣刑偵部的那個女法醫,是帕所老頭的徒弟?”
白爭皺了皺眉,想起那個身材嬌小的女法醫,說天真爛漫都過了,得說是稚氣未脫。
兩個人走到派出所的時候帕所老頭兒正在大院兒裏曬草藥,完完全全的把這兒當成了自個兒家。因為白衛梁的案子,這老頭兒對白爭可謂是青眼相加,一見到人來,就主動打了招呼。
白爭受寵若驚,一老二少圍坐在院子裏的石桌兒邊兒,聊開了家常。
都是警務人員,沒說幾句,話題就回到了案子上。
“白老哥就那兩個兒,搭伴走了,怪可憐的。”帕所歎了口氣,“沒人接班兒了。”
白爭不敢接茬兒,宋青樹這個不懂鄉下人情的二楞子張嘴就問,“接班?接什麼班?土司不是早就沒有了麼?”
帕所老頭兒看了看眼前的壯小夥,想起這些天聽到的傳聞,臉上的表情有點兒僵硬,撇開了話題去說故事,白三養的故事。
“曉得火塘案麼?”
兩位晚輩大眼兒瞪小眼兒。
帕所老頭抬手指了指南邊兒的一座山頭,從白爭的角度看過去,隻能看到冒出院牆的一截兒山尖,姥山。
火塘案發生在白山養當上土司的第二年。
姥山上,死了一個瘸腿挑夫。
所謂挑夫,就是替人搬東西上山下山的苦工。姥山上的山道崎嶇,能走活兒的挑夫很少,周正就是其中一個。周正一家三口都是彝族人,全靠他一人養活,因為身強力壯,倒也能自給自足。不過後來,周正在一次走活兒中摔斷了左腿,就再也不能做活。
一家人的日子貧苦下來,生活就全靠他婆娘李張紅上山采藥維持。
周正死得悄無聲息,要不是白山養路過姥山,從山腳下候活兒的挑夫嘴裏聽到山上多了個俏寡婦,可能還不知道昨晚姥山上死了人。
周正的家在姥山的背山坡,房子是用茅草泥漿垛出來的,門前有個籬笆圍成的院子,因為頭頂山石遮光,隻有院落西南角可以曬到太陽,小小的角落裏,堆滿了金黃的苞米。白山養進院兒的時候,李張紅母女正跪在草堂前燒紙,而周正的屍體已經被斂進了席子,擺放在狹小的屋內。展開草席,放眼看去,上下焦黑,不成人樣。
一身素白喪服的李張紅告訴白山養,昨天自己上山挖草,女兒則是跟著鄰居家的小哥出了門,家裏隻有周正一個人,等她中午采參回來,就看見周正被燒死在了火塘裏。李張紅以為,丈夫是酒喝多了,失足跌進了火塘,引火燒身,所以就沒有驚動土司。
“臉怎麼回事兒?”
眼前的女人看上去三十出頭,正是一個女人最誘人的年紀,加上五官精巧,算得上是一個不折不扣的俏寡婦,隻是臉上的幾塊淤傷紮眼,被土司問及,李張紅倒也沒有隱瞞。
“我這肚子不爭氣,沒給老周要個兒子,所以他走山挑貨得了兩個錢,全窩在手裏不舍得吃喝,交由我好好存著,將來閨女嫁人了,也不愁沒人養老。可自打出了那檔子事兒,腿壞了,人也頹了,把上著酒壺撒不開手,喝完酒就上頭,衝我動手......”李張紅聲音越說越嘶啞。
白山養沒再多問,從小凳子上起身,自顧自的圍著屋子繞了兩圈,視線橫掃,最終定格在了牆邊歪著的陶製酒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