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沒有明說出來,但是大家夥兒也都猜出了他要做什麼,因為才相識不久,故而雙方都不算知根知底,楊胖子有點兒擔心,“不行可別硬來。”
王迦南點了點頭,等到眾人都後退了退了一段距離才俯下身來動手。
要想排除這種雙層雷,在沒有任何輔助器械的情況下,最好的辦法就是維持它本來的狀態。小心翼翼的湊到距離自己最近的一顆前,徒手在地麵上挖開了一個土坑,拿手比量了一下,大概有兩隻手掌的深度,把壁壘打實。
反複的握拳,確保自己的手指和手掌足夠靈活,開工。
在保持上層土質不發生變化的情況下,從地表往下掏出一個傾斜的通道。因為害怕觸動下方的地 雷,所以他的動作十分輕柔,與其說是掏,不如說是捧,光是這一步就用了足足十分鍾。
手指觸碰到硬物,王迦南停下來,整個人伏在地麵上,把目光送進剛剛討好的小洞,借著明媚的陽光,可以看到一個烏黑色的凸狀物,應該就是人頭雷的外壁無疑。
後頭的楊鼓看到他的動作停滯下來,輕輕喊了一聲,“要搭手兒麼?”
王迦南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搖了搖頭。
上下兩層的人頭雷堆疊在泥土中,四個方向都有依靠就不會使之位移,現在他要做的,是刨開一個方向的泥土,把兩個雷一起取出來,期間還不能讓它們的接觸麵有任何變化,這對雙手的穩定性和靈活性有較大的考驗,兩個人來做,反倒是增加了難度。
因為出發之前沒想到需要做這種工作,身上幾乎沒有攜帶任何的輔助設備,想找個能夠代為掘土的物件兒都沒有,而且布雷的人為了穩妥,把四周的泥層墊壓得十分堅實,光靠那雙平日裏細心保養的雙手,著實是有點兒吃力。
一點一點的刨除正麵的泥土,同時還要分心查看四周有無土質變化,王迦南額頭上的汗水沁出了細密一層,但卻不敢伸手去擦。在他原先的單位,有一名爆破小組的同事,名叫宋友佳,是個女專家,臨危受命,在沒有同事隨從的情況下,獨自在一家商業廣場排 雷,就是因為擦汗,單手拿捏不穩平衡水銀的導管,出了事故。最主要的是當時他就是這個事件的負責人,也就是因為那次的策劃有誤,造成了傷亡,上級才將他下放到了蘭陵。
要說對*沒有陰影那是不可能的,當時那位同事就死在自己的眼前,身上的防爆服在足量的T NT麵前,就如同一堆毫無作用的破布料,硝煙裏,漫天飛揚。也就是因為這個,他才猶豫到現在才動手,他也清楚,不破不立,猶豫從來都解決不了問題。
在精神高度集中的情況下,人的精力消耗得極快,王迦南盡力平穩自己的呼吸,看著方方打開的缺口,咽了口唾沫,雙手一上一下,輕輕從兩側的泥土中扣出容納手指通過的空隙。
當他整隻手掌都覆蓋到人頭雷的表麵時,腦海裏不可抑製的浮現出那位同事血肉模糊的臉頰,那種冰冷的觸感,堅實而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