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了,他們都快把自己下來的初衷給忘了。
但是這個時候記起來是不是太晚了?從下來到現在,他們都沒有看到過老尺的身影,況且兩人對現在所處的環境也不熟悉,自身狀況又不好,說句難聽的,要是那老頭搞偷襲,誰勝誰負還真的難說。
沒往前推進一段,遇到大門大戶的府邸,宋青樹總要進去打量幾眼,美其名曰搜查嫌疑人,但他心裏想點兒啥白爭能不清楚,就是不道破罷了。到了後來,這人也就幹脆放棄了,低頭快走,他已經看到主幹道盡頭的那座恢宏建築。
秦修遠頂著一頭灰從方才炸開的口子裏鑽出來,到現在他還有些餘驚未定,定向爆破分三次,前兩次都沒有什麼問題,第三次的時候直接引起了小範圍的坍塌,自己險些被埋在底下。
好在一切都是值得的,爆破範圍雖然超出了預計,但是也並沒有造成過大範圍的破壞,總的來說還在可接受的範圍之內。
鑽出通道,拿起對講機,底下的信號很差,反複連線呼叫七八次,總算是跟那頭聯係上了。
……
“謝謝。”樊梨花拉著秦修遠走在隊伍的最後方,附耳輕聲道。
溫熱的氣流拂過耳廓,後者歪了歪頭,半邊的臉頰都紅了個通透,要不是底下光線昏暗,一準兒會被人看出貓膩,“我應該做的,不用。”
“回去以後我讓他們倆請你吃飯。”
秦修遠默不作聲的點了點頭。
大隊的人馬下到地下二層,這裏麵要比上頭的人造通道難走的多,大家夥兒排成了一個一字長蛇陣,楊鼓打前鋒。身形臃腫的他今天格外靈活,後麵的同誌為了跟上他的步伐甚至都要小跑起來。
“是哪個?”
前方響起突兀的人聲。
警隊人員齊齊一停,立馬就進入了戒備狀態。
“我。”楊鼓聽出了劉罕的聲音,卻詫異於那三個字之間鮮明的停頓,顫抖,以及不加掩飾的恐慌。這讓他產生了一種不詳的預感。
“出什麼事了?”
兩方打了個照麵,一向彪悍著稱的老獵戶此時卻寒蟬若禁,“死,死人咧。”
“什麼?!誰死了!”
“巫瑪,巫瑪!”劉罕伸出指頭,哆嗦著指向身後的地麵。
一具無頭的屍體安靜的平躺在地麵上,殷紅的獻血如小溪般肆意橫流,燈光下,仿佛化作了一幅血色地圖,在場的民警並非全都見過這種場麵,當即就有人吐了出來。
樊梨花從隊伍末尾擠到最前方,看到地上的屍體,不知怎麼的,心裏居然萌生出一絲絲僥幸的感覺,這讓身為一名法醫的她倍感羞恥。
原來,在巫瑪投湖不久後,屍體就被底下的的暗流推了上來,劉罕當時以為她是溺水了,趕忙去救,趕到近前,看清屍身以後,好懸沒有嚇得背過去。他是肖虎山土生土長的獵戶,不是沒有見過死人,在雷區被炸得血肉模糊,讓老尺背出來的,也見過。可死的是巫瑪,獨龍族的奪木薩,別說親眼所見,就是道聽途說,也足夠驚人了。
屍體自然是由法醫小隊的人來處理,在後頭忙活起來的時候,楊鼓就向劉罕詢問起了事件發生的過程。
樊頂天等人也就在一旁聽著,越聽,眉頭就皺得越深,最後這位局長實在是憋不住了,向著一旁不言不語的王迦南破口大罵,“胡來!你就是胡來!你跟我說,現在怎麼處理,萬一下頭的兩個同事再有個三長兩短,怎麼辦?!以前把自己的命不當命,現在把同事的命也不當命了?!”
“我會承擔責任,所有責任。”
“你能承擔個屁!要不是……”
樊頂天脾氣火爆眾所周知,但是他卻極少說髒話,尤其是在女兒樊梨花在場的時候,簡直就是活脫脫一位教養人士,今天的反常其實也怨不得他,主要是牽扯太大。縣局損失幹警,領導失職,不光是王迦南要接受法律製裁,他這個局長也難逃其咎。再者說了,那可是三條鮮活的人命啊!他不僅沒法跟上級交代,也沒法跟中都的那位老爺子交代,更沒法和自己的閨女交代。最重要的,獨龍族的那些民眾,組織的信任,他全都辜負了。
“找,活要見人,死要見屍。”一句話就讓身後的警員全都活絡了起來,這個時候,劉罕卻打開雙手,把大家攔下了,“不行,不行不行,水裏頭有吃人的東西,你看她那脖子,明顯是讓咬斷的嘛!”
做了初步檢驗的樊梨花回了回頭,“不規則切口,不排除這種可能。”
樊頂天深呼吸了兩口氣,讓胸膛裏燃燒的火焰平複下去,“跟來援的同事聯係,讓他們攜帶抽水工具。”
……
“噗通”
湖麵漾開一道道漣漪,剛剛冷靜下來的樊頂天瞬時緊繃了起來,“怎麼回事?是不是有人落水了?!”
一名攔截不及的警員報告,“是王部長,他跳進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