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兩人大眼瞪小眼之際,原本燈火通明的盤山公路,突然一下子變得漆黑一片。
“啊!”
“啊!”
在路燈滅掉的一瞬間,裴心扉和林奕幾乎是同時叫出聲來的。
“林奕!林奕!“黑暗中裴心扉伸手想要扶住軟軟的幾乎要倒下的林奕。
可事實上等她碰到他的時候他就已經倒了,她也就跟著坐在地上,抱住癱軟地坐在地上不住地顫抖的林奕。
關於他怕黑這點,她怎麼可能不清楚呢?林奕上小學六年級的時候,曾經遭人綁架,在暗無天日的廢棄倉庫裏被關了兩天,在他剛被救回來的那會兒,精神狀態差到幾乎要去看心理醫生。
裴心扉很清楚地記得,有一次,林奕的媽媽在他睡著之後,忘了給他留盞燈,他醒來的時,發現自己又是身處一片黑暗中,驚慌失措的他竟然跑進了她的房間裏,原因是在漆黑的走廊裏,看到的唯一的光線就是從她房間的門縫裏射出來的。
“你進我的房間做什麼?出去!”裴心扉剛想關了燈睡覺的,就看見穿著小熊睡衣的林奕走了進來,當時心扉對家裏所有人都圍著他一個人轉,是有很大的不滿的。
“別趕我出去……”他不但沒出去,反而還爬到了她的床上。
“你快給我出去!”心扉竟然還很不客氣地飛起一腳,踹了一下這個離她越來越近的小鬼,然後就見一個小小的身影,咕嚕一下就滾了下去。
“心扉,別趕我出去,心扉,”他哭著從地上爬起來,又開始往她的身邊挪,“我好害怕,你別趕我,求你了……”
“你怕你去找你媽媽,找我做什麼呀?”心扉一邊推開他,想把他從自己的被窩裏推出去,可是這個死小孩緊緊地抱住了她,死活不肯放手,還不停地哀求著她。
“別推開我,心扉,求你別推開我。”
不知道後來是不是自己也累了,隨他怎麼樣吧,他窩在她的被子裏,麵朝著她那邊側躺著,雖然閉著眼睛,但害怕的眼淚依舊在不停地往外湧,那個樣子別提有多人疼了。
“別關燈好不好?”林奕伸手拉住正探著身子去關燈的心扉。裴心扉看著他一臉疲倦的樣子,他應該好幾天都沒有好好睡過覺了吧,不然,那對跟熊貓似的黑眼圈是哪裏來的。“不關了燈了,你睡吧。”
在得到她肯定的答複後,林奕再也抵抗不了困意的侵襲了,終於蜷縮在她身邊,沉沉地睡去。而她呢,就拿出手機,和跟她剛剛確立戀愛關係的肖駿彥發了一整晚的短信。沒辦法,開著這麼亮的燈,她肯定是睡不著了,她睡不著的話,某人想睡恐怕也難了。
就在這時候,滅掉的路燈又突然亮了起來,裴心扉那張美麗精致的臉,對著林奕那張蒼白而漂亮的臉。路燈下,他的表情,她看得一清二楚,雖然他沒有再害怕得嗚嗚直哭,但眼中的恐懼,相比以前,竟是沒有一絲一毫的減少,這個童年的陰影,可能要影響他一輩子了。他剛才要她帶他出來,她以為,這是他第一次求她來著,可是沒想到,他以前竟然還那麼淒慘地求過她,求她不要推開他……
“心扉,你一點都不關心我。”說這句話時,林奕的眼中,滿是長久積累下來的不滿。
這時,一道強烈的光線打在了他倆身上,倆人同時望去,就看見不遠處有一輛車在向他們駛來,然後停在他們麵前。車頭上的奔馳標誌,還有那熟悉的車牌號,再看著從車裏下來的人,是他們再熟悉不過的爸爸,林楚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