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言懷疑自己可能被騙了。
什麼和父母吵架,什麼離家出走,都是這個看起來純良的家夥為了博取同情編的故事。從他拖著行李箱出現在門口開始,全是一場精心算計。
長得一臉乖寶寶,其實是個心眼怪。
但當虞文洛用一臉期待的表情閃亮亮看向他,嚴言很快又打消了這樣的念頭。
若這家夥真那麼狡猾,又怎麼會蠢到以這樣的形式在他麵前暴露。隻要等他倆分開的時候再和家人聯絡,見麵前私下對好詞不就行了。
虞文洛偶爾會有些小心機,但大多數時候都是真誠的。這是嚴言對於自己眼光的信任。
“你和你的父母平時有聯絡嗎?”他在虞文洛掛了電話後試探性地問道。
“有啊,”虞文洛頭點得無比坦蕩,“怎麼啦?”
“……你們不是吵架了麼?”
“啊?”虞文洛愣了一會後才回過神來,“那都是好幾個月之前的事情啦!”
“你沒有離家出走?”
“我有啊,我現在不就是嗎!”虞文洛說。
嚴言混亂了。他覺得他和虞文洛之間,至少有一個人腦子不正常。
“你離家出走,還和爸媽定期聯絡?”
“不然他們會擔心吧,”虞文洛說,“我總要報個平安,聊聊近況,讓他們知道我很好啊。”
“……”
“而且,這樣他們才會相信我的選擇沒有錯,對吧!”虞文洛說,“離家出走不是目的,讓他們接受我的想法才是重點啊。”
他說的竟很有道理。
嚴言哭笑不得:“那……他們現在對我是什麼態度啊?”
“應該挺好的!”虞文洛說。
嚴言也不知該不該信他。
“他們特別信我哥,我哥說你好,他們就聽得進去,”虞文洛說著,歎了口氣,“都是他們的親兒子,差別待遇。”
雖然偏心虞文洛,但嚴言卻還是覺得情有可原。他父母平日裏指不定也愁,都是親兒子,怎麼兩兄弟能差那麼遠。
“你哥怎麼形容我的呀?”嚴言有點好奇。
“那我就不知道了,”虞文洛搖頭,“也不是當我麵說的。”
虞惟笙這個人,令嚴言心情複雜。對比他弟弟的簡單熱烈,這個人明顯更有城府,也更自我中心,難以捉摸。是嚴言不擅長應付的類型。不過至少這件事,他算是幫了大忙。
“你記得幫我謝謝他。”嚴言說。
“我當然有啊,”虞文洛點過頭後,又說道,“我哥其實也是有私心的。”
“嗯?”
“他和我嫂子結婚有些年頭了,一直沒孩子,爸媽那兒不好交代,”虞文洛說,“所以巴望著我趕緊減輕他的壓力呢。”
嚴言噴了:“他不喜歡小孩啊?”
“不是,是我嫂子的問題,”雖然沒有旁人,但虞文洛還是壓低了聲音,“這個可千萬不能讓我爸媽知道啊。我嫂子雖然是個Omega,但生過病,不會有孩子的。我哥騙他們說是自己的問題才生不了,這幾年一直被逼著去看醫生,他快煩死了。”
短短幾句話,信息量不小。嚴言一時之間也不知該唏噓為人子女的不自由,還是感歎虞惟笙對自己愛人的體貼。想了一會兒,他決定還是先為這位精英男士定期忍辱負重去看生殖科的畫麵笑一笑。
“之前不知道你願意把孩子留下,我一直沒告訴他們,”虞文洛說,“前幾天說了以後……他們還挺高興的。”
聽起來應該是挺值得慶幸的事情,可嚴言卻隱隱覺得有些壓力。
他原本就知道虞文洛家庭條件好,卻沒想到有那麼好。再加上聽他方才隻言片語,總覺得這對父母還挺嚴肅,並且對於傳宗接代極其看重。指不定會像有些如今隻有電視劇裏才見到的老古板那樣,會要求繼承人必須是個Alpha。
見他一臉憂心忡忡,虞文洛衝他笑了一下。
“放心吧,他們挺好相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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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天後,當嚴言第一次在酒店包間裏見到兩位長輩,立刻覺得自己被騙了。
虞文洛他媽看起來倒還好。可他爸那張臉,簡單描述一下大致可以概括為“難纏的甲方”。眉間一道川字,嘴角明顯下垂,法令紋過深顯得整張臉都略微有些鬆弛。能看出他那兩個兒子五官大都繼承自他,氣場卻是截然不同。
虞惟笙雖然也會給人壓迫感,但他臉上大多數時候總是帶著禮貌的笑意。
可眼前這位這位,幾乎已經把不近人情四個字寫在了額頭上。他的眼神,比學生時代出現在教室後玻璃窗的教導主任更讓人心裏犯怵。
原本就十分緊張的嚴言立刻進入緊急備戰狀態。他肢體僵硬,手腳都開始不協調,下意識偷偷往虞文洛背後躲,連開口問好聲音都打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