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用藥物刺激,讓它自己去創造新的連接點啊!”沉著冷靜,滿不在乎的麵具終於被撕開,露出絕望焦躁的本樣,秦澤西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咬牙質問蘇淺殤道:“既然有方法,那就試啊!你在猶豫些什麼?”
“你不明白!”蘇淺殤捏扁了手裏燃到一半的香煙,還冒著火光的煙頭燙傷了她布滿硬繭的手,可她卻感覺不到疼痛:“腿部神經是很難被刺激再生的,它不像腦神經一樣,連接點每分每秒都可以建立!而且……而且……”
蘇淺殤突然現出一副很頹然的模樣來,她顰著眉,滿目憂傷的看向秦澤西,笑得絕望:“而且我擅長的是腦科……”
簡簡單單的一句話,九個字,消化完它,卻耗盡了秦澤西全身的力氣。
她擅長的是腦科……她擅長的是腦科……悶不做聲的在心裏把這句話重複了一遍又一遍,癱坐在輪椅上的秦澤西,忽而淒然的笑了。
為什麼會這樣呢?秦澤西閉上了眼睛,心裏滿是苦澀:為什麼總是這樣呢?
在他萬念俱灰的時候給他希望,當他終於鼓起勇氣重抱希望的時候,又無情的將希望剝奪,一次又一次的引誘他站起來,可每當他用盡全力的直起身來的時候,又惡劣至極的一巴掌將他擊倒……
老天,你這是故意在耍我嗎?秦澤西仰著頭,凝著灰蒙蒙的天,無聲的質問著。
既然你早已下定決心,無論如何都不肯再讓我重新站起來,那拜托你不要再給我希望了好不好?我明明……我明明已經認定自己這輩子隻能做個可憐的瘸子了,可你為什麼還要讓她出現呢?
她像蓋世神醫一樣降臨,嘴上說著治愈率隻有百分之四十,手起刀落間卻把身為植物人的林語珊治好了……
我以為我終於看到了希望,可你卻微笑著告訴我:“不,孩子,我這麼做,隻是為了讓你更絕望。”
你看,她連植物人都能治好,卻治不好你。
你看,和你一起倒在爆炸碎屑中的林語珊都醒了,你卻依舊站不起來。
這一刻,你有沒有比之前更絕望,更痛苦呢?
上帝微笑著問他。
“其實,也不是完全不能治。”大概是秦澤西的臉色太過難看了吧,一向不會安慰人的蘇醫生,居然也嚐試著安慰起了他:“隻是治愈率比較低,不過好在死亡率也很低,難點就在於,藥物如果控製不當,可能會影響脊髓神經,最後導致全身癱瘓……”
你看,她果然不會安慰人,聽完她這通專業性極強的安慰,他的心情更糟糕了。
——瘸了還不放過他,非要他全身癱瘓,上帝才肯放過他是吧?
“其實我多做幾個實驗,也是能控製好藥量的。”見他沒有說話,她繼續沉聲安慰著他,把過錯盡量的往自己身上攬,像其他人一樣,不斷的給他灌注名為希望的毒藥:“主要是……我現在精神狀態很差,我……我……可能是因為初到中國不太習慣吧……我……我沒辦法集中精力去給你製定合適的治療方案,也沒辦法靜下心去分析各大藥物的藥效和毒性……”
一向理智專業的她,竟然也變得語無倫次了起來,費力討好他的模樣,讓秦澤西有些於心不忍。
“夠了。”沉默了良久的秦澤西終於開了口,他艱難的直了下身子,垂眸看向麵帶歉意的蘇淺殤,低聲問道:“我的治愈率,有多少。”
其實,他早就猜到檢測的結果不理想了——若是理想的話,蘇淺殤早就該把檢測結果告訴他了,而不是處處躲著他,想盡一切辦法不和他獨處,搞得他還以為他哪裏又得罪了她呢。
可是,再不理想也不至於比植物人還難治吧?那時的他還抱有天真的幻想:她植物人都能治好,沒理由治不好他的啊……
然而,生活有的時候就是這麼的操\蛋,秦澤西沒想到的是,對方真的治好了植物人,卻治不好他!
“沒關係的。”見蘇淺殤遲遲不肯開口,秦澤西自嘲般的笑了:“你直說就好,我扛得住。”
聞言,蘇淺殤咬了下嘴唇,試探性的張了張嘴,可還是無法把那個自己重複算了無數遍都沒能改變的數字說出口。
“這有什麼不能說的。”見狀,秦澤西無奈的歎了口氣,攤手道:“我都已經知道你治不好我了,再多告訴我一個數字又能怎樣?”
“既然不能怎麼樣,你為什麼非要知道呢?”蘇淺殤反問道。
這家夥……這時候倒是變得伶牙俐齒了!秦澤西在心裏悶哼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