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鄒氏領著紀妧和紀妤出去相迎,鄒氏也隨著一起去了。
許瑾瑜並未把握這樣的好機會和顧氏親近,站著不遠不近的距離,眉目微垂,寧靜柔和。
顧氏心地仁厚心思細密,待小姑親厚,待下人寬厚,是一個好女人。隻可惜,老天不公,偏偏讓顧氏嫁了一個麵熱心冷狼心狗肺的丈夫。
她記得很清楚,顧氏沒多少日子可活了,不出一個月,就會病逝。身子因小產傷了元氣隻是引子,真正令顧氏絕望心如死灰的,是丈夫紀澤的薄情寡義心狠無情......
顧夫人今日領著顧四小姐登門,也不僅僅是探望顧氏那麼簡單。
此時顧氏滿心歡喜滿眼的期盼,等她真正明白顧夫人的來意之後,隻怕再也笑不出來了吧!
想及此,許瑾瑜忍不住抬頭看了那個可憐的女人一眼。
顧氏正好抬眼,將許瑾瑜眼裏的憐惜看了個正著。
自小產又纏綿病榻後,這樣的眼神顧氏看的多了,倒也沒生出疑心,隻笑著衝許瑾瑜招手:“瑾表妹,到床邊來坐會兒,離的這麼遠,我聲音又小,隻怕說話你都聽不見。”
許瑾瑜柔順的嗯了一聲,坐到了床邊。
離的近了,顧氏消瘦的驚人的臉孔愈發清晰。
不用照鏡子,顧氏也知道此刻的自己有多麼瘦弱憔悴難看。看著眉目如畫清新如枝頭花苞的少女,顧氏情不自禁的悵然歎道:“看著你,我才覺得自己真的已經老了。”
年紀還未老,心卻已垂垂老矣,宛如日落西山來日無多。透著一股死氣沉沉的悲涼。
許瑾瑜心中微酸,下意識的握住顧氏枯瘦纖細的手:“表嫂可別這麼說。整日病躺在榻上,難免沒什麼精神。等病養好了,多出屋子轉轉,心情自然也就好了。”
許瑾瑜的聲音十分輕柔,聽在耳中說不出的動聽舒適。
一個人是語出真心還是隨口敷衍,很容易就能分辨出來。
除了紀妧,顧氏已經很久沒聽到這般真切的關心話語了。心中緩緩湧起一股暖意,唇角也微微揚了起來:“承你吉言,隻盼著我真有好起來的那一天才好。”
前世許瑾瑜和顧氏沒多少交集。到了侯府之後,她大多和紀妤待在一起,或是待在小鄒氏身邊。直到顧氏病逝,她和顧氏說過的話加起來也沒超過十句。
那個時候的她,從未想過顧氏年紀輕輕就病逝的蹊蹺,反而為紀澤死了妻子暗暗欣喜。直到很久以後,得知了真相的她,終於體會到顧氏曾經的痛苦......
許瑾瑜從心底莫名的生出同病相憐的親近之意,抬起明亮的眼眸說道:“表嫂,我以後可以常來陪你麼?”
“當然可以。”顧氏抿唇一笑,目光柔和:“隻要你不嫌陪一個病人太悶,隨時想來都行。”
許瑾瑜俏皮的笑道:“到時候表嫂可別嫌我來的太勤,擾了你的清靜才好。”
“這怎麼會,你肯常來看我,我高興還來不及。”顧氏溫和的問道:“你平日裏都做些什麼消遣?讀書習字,還是撫琴作畫?”
閨閣千金們的生活也不像外人想的那麼輕鬆,琴棋書畫讀書習字廚藝女紅都要學,還有管賬管家打理內宅等等。
“自小父親為我啟蒙,將字認全了,讀書習字都會一些,琴棋書畫也稍有涉及,卻不精通。”許瑾瑜笑道:“我平日最喜歡刺繡,在臨安的時候也曾正式的拜師學過,勉強算拿得出手。”
這當然是許瑾瑜的自謙之詞。
許翰曾是才華橫溢的探花郎,詩詞書畫樣樣出眾。許翰十分疼愛女兒,自許瑾瑜四歲起,就親自為她啟蒙。許瑾瑜天性聰慧,絲毫不弱於兄長許徵,四書五經學的有模有樣,書畫更是出挑。
鄒氏又特意花重金請來了臨安城裏最出名的李繡娘。許瑾瑜隨李繡娘學了幾年蘇繡。她擅長書畫,刺繡之藝很快青出於藍。構圖精巧,繡工超卓,在臨安城內赫赫有名。
李繡娘一開始是衝著高額的束脩才同意進許家教導許瑾瑜,幾年下來,早已將聰慧過人天賦出眾的許瑾瑜視為傳人,將不傳之秘雙麵繡的針法也傳給了許瑾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