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順著潔白的床單往下滴,最後變成了溪流。
寧染奮力摸到手機,按下快捷錄音鍵,張了張嘴,虛弱的聲音打破空寂的房間。
“封城,我要走了......”
......
四周一片黑暗,耳邊隱隱傳來喧囂的搶救聲,封城躺在滿是消毒水味的病床上,皺了皺眉,按下床邊電話鍵。
“封總,怎麼了?”許易快步從外麵進來,臉上帶著一絲心虛的表情。
“外麵什麼情況,這麼吵!”封城摸了摸眼睛上的紗布,自從視力暫時不能用以後,他的耳朵就變得異常靈敏。
剛剛一瞬間,他似乎聽到了寧染的名字。
許易表情變了又變,意識到自家老板看不到,才鼓了些底氣,硬著頭皮回道:
“外麵在搶救一個心髒病人,您要覺得吵,我把門關了?”許易試探著問。
“不用了。”封城搖搖頭,他目前暫時看不到東西,需要開著門留意外麵的一舉一動。
頓了頓,他再次開口。
“寧染......她怎麼樣了?”
剛放鬆下來的許易,心髒又提到了嗓子眼,腦子裏快速運轉了兩圈,字斟句酌道:
“夫人很好,根據您的吩咐,在不遠處的病房養胎。”
封城舒了口氣,臉上的表情舒緩了些:“好好留意著她,我明天拆完紗布就去看她。”
“是。”許易顫巍巍的應完,提心吊膽的離開病房。
......
翌日。
和煦的陽光穿過窗簾,直直照射進病房內。
封城穿著條紋病服,坐在病床上,任由醫生一圈圈拆開厚厚的紗布。
刺眼的光一點點染亮視線,他緩緩睜開眼睛,眼前的物體漸漸清晰開來。
自從那場火災後,他已經很久沒有這麼清楚的看過世界了,封城眯了眯眼睛,視線定在緊張的鄭月如身上。
“媽,不用緊張了,我沒事。”他揚了揚唇,似乎想到了什麼。“給我捐獻眼角膜的那位誌願者,我改天親自去登門拜訪。”
鄭月如微笑的臉僵了僵,有些說不出的古怪。
封城隱隱察覺到不對,眯著眼睛像一圈人看去,許易,林清淺,封母,她們的表情都不怎麼對。
他心裏“咯噔”一下,視線盯在許易身上,聲音下沉。
“許易,告訴我,發生什麼事了?”
許易看了看鄭月如,骨氣勇氣,語氣有些結巴。“夫人,夫人昨晚自殺了,現在還在搶救,怕是凶多吉少。”
“砰!”巨大的震響衝破天際,封城跌跌撞撞摔門而出。
“阿城!你幹什麼去!回來!”鄭月如氣急敗壞的叫了幾聲,陰霾的跟上去。
走廊的另一端,就是寧染的病房,封城三兩步過去推開門,裏麵的場景赤裸裸的闖進封城眼睛裏。
他猛地停住腳步,額頭青筋暴起,心髒開始劇烈跳動。
那是個什麼樣的場景。
潔白的床鋪被鮮血浸了個透,地上幹涸的血跡,像是流過的血河,蜿蜿蜒蜒,直到他腳下。
這些鮮血,都是他的妻子,那個叫寧染的女人身上的!
封城轉身,瘋了一樣往急救室衝。
寧染這個該死的女人,怎麼可以帶著他的孩子去死!
封城一路上渾渾噩噩,一不注意撞到了一個人身上。
“封城?”莫子謙一身沾滿血的白大褂,看到他,眼底閃過一絲陰狠。
封城轉頭看到他,眼底的黑暗一下子亮了,他抓住莫子謙,像是抓住一根救命稻草。
“寧染安全了,是不是?”
莫子謙看向他,咬牙切齒裏都是憤恨。
“她自殺了!血都流幹了!搶救了12個小時,她一點想活下來的意念都沒有!怎麼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