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逸起床下了樓,馬上就有傭人湊過來,殷勤地給他盛湯盛飯。
時逸接過湯碗喝了一口,原本麵無表情的神色就突然變了。
這湯裏摻了花生!
他從小就對花生過敏,霍戰廷起也不知道這事兒,還是因為一日他生病,家裏的飯食交給女傭做了,他吃了一口就開始全身抽搐後,霍戰廷才知道了他這毛病。
從那以後,家中不管是湯還是菜,都絕不允許出現一絲花生的味道。
可喬然不同,喬然不對花生過敏。
“怎麼夫人?”女傭望著時逸吃了湯之後有些變蒼白的臉色,關切地問。
“沒什麼,”時逸放下碗筷,咬牙壓住身體因為過敏快要抽搐的身子,“我沒胃口,想先回房了。”
“回房?”女傭有些為難,“夫人的房間,怕是還沒收拾好。”
時逸皺眉,他就出來一趟,有什麼可收拾的?
“夫人還不知道嗎?今早上先生已經吩咐了,要我們將夫人的東西搬進先生的房間,說是以後……以後要跟夫人同居。”
“什麼?”時逸瞳孔微微睜大,不明白霍戰廷此舉的用意。
剛進來時,他費盡心力,甚至在自己房間放蛇霍戰廷都沒答應同居,怎麼現在又突然同意了?
難道是因為時長豐?
過敏的症狀開始加劇,時逸感覺自己站都站不穩了。
來不及想霍戰廷的目的,時逸起身就往自己的房間走,“東西晚些再收拾,我先去睡會兒,任何人不要來打擾。”
一進房間,時逸的身子就軟了下來,冷汗一直不受控製地往外冒。
這麼多年,什麼都變了,就連心都被人換了,可這毛病,卻還是跟著他,如影隨形。
就像那人一樣。
身子疼得發怵,時逸就這樣靠在門後靜靜地等著這波過敏的症狀散去。
也不知過了多久,直到後背的襯衫被冷汗完全浸透,時逸的手腳才終於恢複了意識。
他站起身,脫掉衣服打算去洗澡,可剛解開了扣子,房門把手轉動的聲音便響了起來。
他一驚,馬上下意識地去撿地上的衣服,可已經晚了。
“聽說你身體不舒服,連早餐都沒吃,怎麼……”霍戰廷打開門,聲音在瞥到時逸半掩半遮的身子時戛然而止。
他能看到,時逸蹲在地上去撿襯衣,裸露的上半身,胸口的位置,有很明顯的手術後縫合的印記。
那印記猙獰異常,縫合的手法也不夠專業,此番看上去,像是條蜈蚣蜿蜒在胸口,將他白玉一樣的皮膚映襯得可怕。
霍戰廷的心,突然就一陣陣地疼了起來。
他什麼話也沒說,隻是呆呆地站著,望著時逸短暫的錯愕之後,坦然地撿起衣裳穿了起來,遮擋住了傷口。
“上次換心留下的傷,可怕是可怕了點,可總算活下來了不是。”時逸的語氣有些冷。他望著霍戰廷,本想學著喬然的樣子對他諂笑,可終是勾了勾唇,笑得比哭還難看。
是啊,他怎麼笑得出來呢?
望著這道疤,他就想到,就是眼前的人,強逼著他,將他的心活生生的剜出來;就是眼前的人,打著關心他的名義,合著喬然,將他的時羽活活燒死;就是眼前的人,在他苟延殘喘生不如死的時候,向全世界,宣布了他新的一任未婚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