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一起轉到後廂,大夫與蘇府的侍女都在此等候。此處環境陌生,聞人瑾腳步放得很慢,摸索著將懷中輕飄飄的少女放在床榻上。

她仍揪著他的腰帶不放,手勁之大,似乎他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

蘇洛嫣的貼身侍女要去拉蘇洛嫣的手,卻被聞人瑾阻止了:“慢些,我來。”

聞人瑾小心解開自己的腰帶,因為看不見,期間不經意碰到少女的手指,細膩冰涼的觸感好像一塊玉石。他將解下來的腰帶連同少女的手一起放下,便禮貌地退了出來。

外間也有人候著,引聞人瑾去另一邊廂房換衣服。

廂房裏還有一人,正是當朝太子顧修宴。

“太子殿下。”聞人瑾向顧修宴拱手行禮。

顧修宴性情出了名的高傲冷漠,他有一張英俊的麵容,身材高大挺拔,五官英挺硬朗。因在軍中呆過兩年,眯起眼看人時,一身氣勢磅礴,叫人不敢直視。

但此刻站在他麵前的是聞人瑾,白袍公子雙眼清澈明亮,直直回視顧修宴,滿臉從容自若,毫無世人常有的畏懼之色。

顧修宴冷哼了聲,張開手臂讓侍女們給他換上新的衣袍,並無理會聞人瑾的意思,顯而易見的傲慢。

換好衣服後,他意味不明地丟下一句“你最好真的看不見”,大步轉身離去。

聞人瑾神色如常,他慢慢換下濕衣,出來又得知兩個落水的小姐都無大礙,現今被蘇家接回家去了,便也放下了心。

出了這事,宴會也開不下去了,眾賓客一一告辭離去。

聞人瑾被人引到前方,他聽覺較常人敏銳,剛走近便聽到一些還未離去的人在悄聲議論。

“你瞧見了嗎?當時在那湖中,太子殿下竟然毫不猶豫救下蘇白薇,看也不看蘇洛嫣一眼,要知道蘇洛嫣可是他的未婚妻啊!”

“哎,慎言。我看哪,這京城又要起一陣風波了。”

“我隻是可憐蘇洛嫣,原本還羨慕她能當太子妃,結果未婚夫都被下麵的小狐狸精給勾跑了。她那個庶妹好算計,今日之後必然能進太子府。偏蘇洛嫣傻,還親自跳下去救她,如今她在大庭廣眾之下被遠亭候世子救起,名節沒了,若太子以此退婚,以後又該如何自處?”

“你以前不喜歡她,怎麼現今還為她說起話來了?她不是可以嫁給世子嗎?雖是瞎子,但我看也不差什麼。”

“你竟不知嗎?遠亭候世子不可能娶她的……”

話語聲逐漸遠去,聞人瑾輕輕皺起了眉。

阿洛全身無力地依靠在床榻上,無奈望著床邊衣著華貴的中年美婦人,對方正緊緊扯著她的手,一邊哀聲哭泣道:“我兒命苦,竟遇上這般禍事,如今你名聲有汙,與太子的婚事又該如何是好!”

沒錯,她眼前這美婦人便是蘇洛嫣的母親,蘇夫人姚氏。

“娘,是女兒的錯……”阿洛垂下眸子。她剛蘇醒不久,麵色蒼白,嘴唇毫無血色,再輕輕咬住唇瓣,頓生一股憂鬱之感。

這具身子長得美,五官端正大氣,眉目如畫一般標誌。

隻是身為太傅嫡女,又是內定的太子妃及未來的皇後,蘇洛嫣自小接受著不同於一般貴女的教導。她自持穩重,打扮從不出挑,穿著衣物皆是老成持重的款式,梳妝發型也老舊古板,端莊有餘卻活力不足。

如今她落水,飾物全拆解下來,一頭如瀑發絲烏壓壓墜在肩頭,一張小臉白生生,長發如墨,肌膚若瓷,對比鮮明,竟有種簡單到了極致的純粹美感。

此刻的蘇洛嫣看起來毫往常的死氣沉沉,讓人冷不丁想起,原來她也才是個十六歲的小姑娘,也有慌亂不安的時刻。

婦人瞧一眼無助的女兒,心疼地一把將她摟入懷中,朝屋外低啐了一聲,恨恨咒罵道:“哪裏是我兒的錯,是那小賤蹄子心思歹毒,這麼多年我還真是小瞧了她了。她想進太子府,也得看我同不同意,小狐狸精害我兒至此,我便是死也不會叫她如願。”

聽著婦人在耳邊怒罵,阿洛抬眼往屋門口看去。雖然看不見,但她知道,門外正跪著一個人,那就是書中女主,她的庶妹蘇白薇。

蘇洛嫣與蘇白薇都是蘇太傅的女兒,蘇洛嫣為原配所出嫡女,上麵還有個哥哥。蘇白薇則是庶女,也是這府中唯一的庶女。

大部分言情文裏,女主遇見男主之前總過得像個爹不疼娘不愛的小可憐,這本書裏的小白花女主也有那麼一個淒慘的前半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