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洛恍然大悟,立馬鬆了一口氣。
這麼一打岔,她的情緒也升了起來,問聞人瑾:“阿瑜,你方才怎麼知道我在那邊?”
“我能感覺到你在看我。”聞人瑾說。
他的五感敏銳,對人的視線尤其如此,更別說是放在心上的人。
這時穗穗在爹爹身後奶聲奶氣地告狀:“爹爹,之前那個壞叔叔,說要讓娘親當貴妃,爹爹,貴妃是什麼呀?”
小家夥懂事又乖巧,自己邁著小短腿走了這麼久,一直都沒喊過累。她雖然年幼,但也知曉在爹爹心中,娘親才是第一位的人,大多時候並不會太過依賴聞人瑾。
聞人瑾步伐頓了頓,還未開口,便感覺一隻柔軟的小手輕輕撓了下他的脖子。
阿洛伸著腦袋回答女兒:“穗穗,貴妃就是小老婆的意思。”
穗穗皺起小眉頭,撅著小嘴說:“娘親才不給他當小老婆呢!娘親是爹爹一個人的老婆!”
聞人瑾忽而低眉淺笑,眸光清潤,眉目疏朗。
即便身份尊貴如貴妃,在他的阿洛心中,也不過隻是個不值一提的虛名罷了。
他又有什麼懼怕的呢?她從未動搖過她的心,從未猶豫過向他靠近,他又何必患得患失?
她是他的,是他一個人的,從來沒有改變過。
之後的事情,就沒有多少懸念了。
七皇子繼位,太子成為階下囚,宋家滿門抄斬,女主蘇白微與她的兒子被網開一麵,貶為庶人。可惜阿洛曾見過的那個笑容寬和的貴妃,在太子發動兵變那一夜,自己喝了一杯鴆酒,陪同先帝同去了。
蘇太傅又被七皇子請去當太傅,教宮裏頭還未成年的小皇子,結果過了沒多久,趙秋晨傳出懷孕的喜信。
遠亭侯出了一次大威風,叫人刮目相看,可過了那一日,他又成了原來那個不著調的遠亭侯。
隻是現在很少看到他去喝花酒聽曲子了,倒是經常見他背著個粉雕玉琢的小女娃,在京城裏走街串巷地遊蕩。
過了一年,他背上的小女娃成了個小男娃,時不時還給他尿一身,尿完又張著無齒的小嘴巴哈哈地樂。
遠亭侯府的一個小郡主和一個小世子,從小便是他們爺爺外婆外公舅舅帶大的,至於他們的父母反倒常年不見人影。
但要問起來,整個京城沒人不知道,那可是最天造地設的一雙璧人。這世上,再也沒有比他們更般配的了。
又一年秋日,京城邊上那座種滿了紅楓的小山整個都變成了紅色,管道上駛來一量普通的馬車。
拉車的馬走得不快,腳步慢悠悠的。坐在車轅上的一對男女,身子親昵地依偎在一起。
“我猜那座山現在又變成了一片紅了,是不是?”白衣的男子道。
上了年紀卻依舊眉目如畫的女子打趣道:“對啦,每次經過這裏你都要問
一遍,不膩呀?”
“不膩,與你說什麼都不膩。”白衣男子鬢邊發絲有幾縷已經斑白,溫柔的琥珀色眼眸是那樣的溫和從容,飽含曆經歲月才有的包容與滄桑。
他望著山的方向,阿洛凝望著他。
他的麵貌已經不年輕了,臉上有了皺紋,眼睛也凹陷下去,但這一切絲毫未減他的魅力,讓他看起來猶如一壇珍藏多年的老酒,醇香而厚重。
“你的頭發又白了幾根。”
聞人瑾微笑起來,轉過臉“看”向妻子,眸中帶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