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突然跟她說,其實她是母後與其他男人生下來的,小家夥還不知會怎麼想。
所以阿洛決定,還是讓她自己慢慢發現吧!
阿洛沒想到的是,小公主那麼早,就察覺到自己身份的不對勁。
小公主六歲那年,過生辰禮的那天晚上,一家人坐在一起吃晚飯。
十一親自給小公主煮了一碗長壽麵,這待遇看得阿洛心裏酸溜溜。
她都沒吃過他煮的長壽麵呢!
小公主吃完麵,從碗裏抬起頭,看著十一,嫩生生說:“你是我爹爹嗎?”
這句話來得猝不及防,阿洛和十一都呆住了。
阿洛率先開口:“平安,誰告訴你的?”
小姑娘眨巴著清澈的大眼睛,乖乖巧巧說:“平安自己猜的,母後。”
她說話總是輕聲細語,語調也慢吞吞的,給人一種又乖又軟萌的感覺。
宮裏人都覺得公主是個嬌嬌兒,那些朝臣們心思也活絡了,小公主一看就不是能主事的,等皇後死了,小公主繼位,不就很好拿捏嗎?
可是今日,這看似小綿羊的小公主,卻條理清晰地說:“平安問過人了,宮女姐姐說國君弑殺殘暴,喜愛折辱少女,當年也折辱過母後,是母後用自己的愛換來了國君的寵愛。”
“平安覺得不對,母後才不會讓人折辱自己。傷害過您的人,怎麼可能得到您的愛呢?平安不可能是國君的孩子。”
這個平日裏無害柔軟的小姑娘,慢條斯理地將梳理著自己的思路。
最後,她下結論說:“母後從未在平安麵前掩飾過您與十一的關係,所以,十一是平安的爹爹,對嗎?”
阿洛緩了緩神,轉頭看向十一。
卻見這個素來冷漠的男人,此刻眼都紅了一圈。
“平安,你……”她欲言又止。
小公主神情一如既往地乖巧可人,她走到阿洛身邊,一手牽起她的手,另一隻小手握著十一的,衝兩人露出一個暖暖甜甜的笑容:“平安很高興,母後和爹爹都在平安身邊。”
一家人手牽著手,阿洛能感覺到,十一徹底放下了那份心結。
三、一生一世一雙人
平安小公主是個白切黑,在她幼年時,這份特質就已初現端倪。
小小年紀的平安,就能一邊笑得像個小仙子,一邊把人忽悠瘸。
可惜那些大臣對此毫無所知,並且打心底裏認為小公主好拿捏,隻要他們哄著她順著她,讓小公主變成草包,將來就可以為自己謀取利益。
小公主表現也讓他們很滿意,她好說話,耳根子軟,心腸也軟,臉上總是帶著乖巧的微笑。
於是十幾年後,小公主在萬眾矚目中繼位,成為名正言順的女帝。
眾臣翹首以盼,盼了十幾年終於等到這一天到來,即位大典上,好多老臣都忍不住哭出了聲。
太難了啊!太難了!
先皇後太強橫,雖然她勵精圖治,將炎國治理地欣欣向榮,還打下了周邊好些國家,有一統天下的趨勢,被天下百姓敬畏愛戴。
可對大臣們來說,這一點也不好!
他們不敢貪汙,不敢受賄,不敢玩忽職守,不敢中飽私囊,就連給自家親戚走個後門,都心驚膽戰怕掉腦袋。
皇後的決策,他們支持最好,不支持,就有人連夜提刀上門威脅。這個官,當得沒有一點滋味。
好不容易皇後退位了,被他們看著長大、公認軟柿子的女帝繼位,朝臣喜極而泣,恨不得歡欣鼓舞。
眼看著眾臣開心的模樣,阿洛笑得意味深長:一群小傻瓜,現在笑,以後可別哭。
小公主剛一成年,她就把皇位交出去,自己帶著十一出門遊山玩水。
離開都城那天,阿洛問十一:“你舍不舍得你女兒?要是不舍得,我們就不走了。”
這個平日裏把女兒寵上天的男人,此刻麵色卻無比平靜。
“雛鷹總有飛出巢穴的那天,平安有她的人生,我們不可能一直陪她到老。”他傾身過來,一把將阿洛抱起,飛身騎上馬背,溫熱的氣流自耳後拂過,低沉嗓音傳入耳中,“公主,屬下是您的,您一個人的。”
駿馬疾馳,迎著風,他緊緊擁著她,奔向隻屬於他們的天地。
他們遊遍山川湖海,走過萬裏江山,看過春日漫山遍野的花海,在夏日湖心上乘舟垂釣,秋日裏的午後,醒來去登高望遠,冬日白雪覆蓋大地時,窩在暖烘烘的房子裏,相擁著睡個滿足的懶覺。
多年後,兩人垂垂老矣,他們沒有回京,而是在一處氣候宜人的小城定居下來。
每日清茶、淡飯,煮茶、看花,一座房子一小院,一生一世一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