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惡人自有惡人磨(1 / 1)

冷宮大門已被封鎖,魏良率領七人小隊分列兩邊,兩人出列,將小棉擒住。

“魏公公,可否等一等,”小棉掙紮道,“再容婢子為我家娘娘穿一次鞋。”“你要去哪兒?”柔妃抬頭問。

“不是雜家不給姑娘行這方便,”魏良垂眸道,“姑娘所做之事既已東窗事發,便該知道,紙是永遠包不住火的。”“婢子不求別的,隻想給娘娘再穿一次鞋,我們家娘娘還沒穿鞋……”“帶走。”魏良道。

飛魚衛拖著小棉朝冷宮外走,柔妃突然猛地跳起來,抱著枕頭去追,“你們要把小棉帶到哪裏去?!”“娘娘……”小棉極力掙紮,哭喊道,“娘娘別過來,小棉走了,再給娘娘叩個頭,小棉就走了。”柔妃赤著腳,腳上凍瘡遍布,有些已開裂流血,她撕扯著飛魚衛的鎧甲,豆蔻指甲掀翻了也感覺不到疼一般,“鬆開小棉!本宮命令你鬆開小棉!”“你聽不見本宮說話麼!狗奴才!你以為你是什麼東西,你不過是魏文賢的一條狗,你不過是我爹的狗!”魏良任由她嘶鬧,耷拉著眼皮默立,夕陽穿過冷宮窗戶,將冰冷的空氣凍結。

良久,小棉被拖出院外,魏良垂下頭來注視著她的臉。

“我的確是狗,”魏良低聲道,“但娘娘忘了,我不是你爹的狗……我是皇上的狗。”這天下,是皇上的天下,這江山,也是皇上的江山。

“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難,你爹從龍三十餘載,確實忠心耿耿,但他為人拘泥,不會審時度勢,一味盡忠,就成了愚忠。”魏良指撚蘭花,橫在口鼻前掩住笑意,“愚忠之人,頂多能做個死諫之臣,雜家與他可不同,娘娘別把雜家跟師父混為一談,”旋即轉身,陰冷的陽光披了一背,看不清他的神情,“對了,雜家忘了向娘娘報喜,聖上憐憫師父他老人家身體有恙,已將他接出水牢,如今……”“安排在內務府聞香司,負責……”他的聲音越發尖細,聲聲刺痛耳膜,“刷夜壺。”“你這狗奴才!”柔妃尖聲嚎叫,鬼魅一般撲上去,卻被魏良一把搡倒在地,懷中枕頭摔出去老遠,她癲狂地爬向那個方向。

“孩子!孩子!我的孩子——”魏良先一步走過去,一腳踩在枕頭上。

“娘娘別怕,您忘了麼,”魏良的聲音詭異而殘忍,娓娓道來,“您的孩子早已經死了,從高台上跌下,活生生摔死的,是個成了型的男孩兒,生得可愛極了……”“別說了!別說了!”柔妃鮮血淋漓的雙手捂住耳朵,奮力搖頭,眼睛幾乎瞪得脫離眼眶,瘋狂嘶吼,“我的孩子沒死!他還活著!就在那兒呢,他在跟我說話呢!皇上,皇上你聽,咱們的孩子在說話呢,孩子!啊——!!!”魏良用腳尖撚碎枕頭,蕎麥皮散落一地,柔妃像個黑夜裏的拾荒怪物,立著四肢在地上攀爬,努力把每一粒蕎麥皮撿回手心裏,緊緊攥著,如同抱著自己最珍貴的寶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