饑餓,困頓,焦慮,空虛,迷茫,此刻的張友有些不知所措,視為倚柱的兄長,生死不知,同舟共濟的鄉人,薄情寡義,在這偌大的水城,張友已是無處可去。
在大街上晃著晃著,張友發現自己又來到了官衙門口,想著從小長大的兄長還等著他營救,終於打起了精神。
雖說在鐵牛麵前說得豪情萬丈,但他從小是個沒主意的人,平日裏最喜歡的,便是跟著長輩間交口稱讚的兄長後頭。
兄長讓他做什麼便做什麼,後來逃楚離璟,他想也沒想便走了,在他心目中,兄長定是沒錯的。
如今兄長被拘,該是他一展身手的時候,卻又不知從何做起,隻得用了嘴笨的法子,坐在官衙對麵巷子裏等。
這一等就是五天,起初餓了不過忍忍就行,後來餓的不行,就去附近的一家食肆後麵,乞些剩菜剩飯用以果腹。
這店家看他可憐,給了個劈柴的活,沒有工錢,但是可以管一頓飽,張友自是千恩萬謝。
以後每日裏,劈好柴火便是去巷子口蹲著,期盼著哪天,自家兄長能從那門裏走出來。
如此又是等了十天,渴飲河水,困棲橋洞,輪值的守衛也已認得這個胖子,甚至勸他早日放棄,隻是守衛對張策被拘一事也是緘口不言。
張友不以為意,想著自己雖沒什麼能耐,但恒心還是有的,要是兄長出來尋不到自己,可如何是好。
何況兄長從小本事就大,不然連逃兩國的壯舉,如何做的出來!
直到一日,張友吃飯時將此事告知了店家,店家告訴他,應該賺些銀錢好去官衙打點,也提醒他,去尋帶他們來商國的貴人。
張友這才想起此結,拜謝店家不止。
隻是他也隻從兄長口中知道,那個少年名叫陸青山,至於去何處尋他,也是一頭霧水,所以他隻好用了一個笨辦法,便是到處奔走,說自己名叫張策,找陸青山尋求幫助。
從那以後,張友在店家做更多的工,擔水劈柴,擦桌洗碗,重活累活都包圓了,每日裏管兩頓飯,還有三個大錢。
得空時,便去那人多的酒樓茶肆,妓院碼頭,逢人便說那一套說辭。
期間還捧著那十幾個大錢,打算孝敬守衛,隻為見兄長一麵,也被守衛哭笑不得的給趕走了。
許是嫌錢不夠,那我過幾日再來,張友如是想著。
與此同時,有些聽聞了張友說辭的唱詩人、小攤販、妓女、苦工紛紛將此事記錄於紙條上,放入竹筒,投在了平日裏掩藏起來的管道裏。
管道有鐵有木,或隱於磚下,或藏於米缸中,或本身便是一根裝飾,難以察覺。
無數竹筒順著幽暗狹小的管道,向下方滑去。
其中一個滑了有二十息,足有二十丈距離,才從管道中滑出,劃著弧線落在一個竹框中。
“咵噠”
竹筒落框之聲傳將出去,隱有回響,此刻正在一個地下洞窟之中。
過不一會兒,有腳步聲傳來,愈來愈近,直至框前停下。
來人彎腰點了竹筒個數,確認後,拿出筆墨書冊,又拿手抓住管口掛著的木牌,瞧了一眼,隨後打開書冊,寫下“五月三日,四七六,筒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