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婭還說,“首長大人好自律啊,沒人管他了,自己還給自己下任務,我算過了,他每天早上跑十公裏,據說他從軍十幾年了,每天都這麼跑,誰受得了?”
“強人不是一天煉成的,這種韌勁兒我是服了。”
“突然好崇拜軍人啊,看著就有安全感,你想,要不是這些人風裏雨裏保衛老百姓,不知道我死過多少次了呢。”
是,莊慕南也知道他很強,但再強也無法掩蓋當年的錯。
“有什麼遺言,你說吧。”
漆黑的彈孔瞄準程思安的眉心,直肖彈指的力量,他的命就要交代在靶場。
作為一名軍人,就算死,也要死在戰場上,死在自己的使命上,這種死法,在程思安的預想之外,但也是情理之中。
十五年的心頭負累,如果能就此終結,也是一件好事,他便不用再承受心靈的拷問。
程思安緩緩閉上眼睛,沙啞的聲音彌散在空氣裏,“好好活著,為了在乎你的人,為了你死去的父母,他們如果還在,一定不希望自己的兒子活的那麼痛苦。”
“我的人生,不需要你插手,還有什麼?一起說完。”
莊慕南眼睛裏的殺氣越來越濃,越來越深,他等待了那麼多年,為了就是今天,他為何不抓住?
訓練場上,他已經手軟一次了,這次他……他不能再放棄。
扣下扳機,莊慕南,你不是要想這個結果嗎?扣下扳機一切就結束了,他死後,你給自己一顆子彈也終結了吧。
莊慕南心裏這麼想的。
程思安低歎一聲,“我的命是國家的,國家栽培我多年,我還沒有完成使命,這是唯一的遺憾。除此之外,沒什麼可說的。”
“你果然是個冷血的人,臨死都想不到自己的父母和家人?”
“我對不起他們,隻能下輩子再彌補,你動手吧。”
對於家人,程思安一直都心懷愧疚,既然選擇穿上軍裝,就注定跟家裏聚少離多,他常年在外,早年在國外軍事演習,別說看望父母,想離開訓練區域都不行。
執行特殊任務時,他不知道立下過多少次軍令狀,寫過多少次遺囑,好多個早上醒來看到太陽,他都覺得是恩賜。
這樣跌打滾爬十幾年,他走上了權力的高峰,不需要再衝鋒在第一線,但軍人的職責依然掛在肩膀,他還是個隨時隨地要衝鋒陷陣的戰士。
對父母的遺憾,隻怕這輩子也無法彌補,也就無所謂說什麼了。
莊慕南拇指扣著扳機,須臾的時間,卻好像怎麼也走不到盡頭,“程思安,如果沒有那場恩怨,或許我會對你敬重,欽佩。”
但是,前提不存在。
程思安勾著薄唇。
“莊慕南!你住手!”
陸輕晚的車直接開進了軍區,瘋了般在軍區找了好一會兒,想到了靶場。
不出所料,靶場空蕩蕩的,隻有兩個博弈的男人。
莊慕南手指一顫,扣動扳機的動作頓住。
程思安驀然睜開眼,“晚晚?”
陸輕晚跑的太急,小臉兒汗津津的濕透了,大口喘著氣,跳進了靶場,“莊慕南,你放下槍!放下!”
莊慕南心裏一陣悲涼,“輕晚。”
這一聲,他喊的極慢,包含著太多的情緒。
陸輕晚還沒順好氣兒,上去就握住了他的手腕,“你不能殺他,莊慕南,你會後悔!”
莊慕南眸光凝聚在她眼睛裏,裏麵是他的倒影,還有變形的臉,“這是我和他的恩怨,你不要插手。”
“好,你們的恩怨,那麼你看完這個再說。”
話音落,陸輕晚走到程思安麵前,她大喘一口氣,“大哥,對不起,得罪了,回頭我再跟你道歉。”
嘩啦!
她雙手齊齊用力,程思安的襯衣扣子連著繃開五六顆,身上忽然一涼,襯衣不翼而飛。
陸輕晚扯開他的衣服,聲嘶力竭的喊,“看到了嗎?這就是你要殺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