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不過你,但有的是人治你!”
老李不以為意,“誰能治我……”
話音還未完,就聽到一中氣十足的大嗓門:“你個老玩意兒,我就出門買個菜的功夫,怎麼又跟人下上了!”
老李頭一聽這聲音,猛地被嚇了一跳,轉過頭,果然,是他家那口子。
趕忙起身走過去,像老鼠見了貓似的,忙道:“就下了一盤,過過癮。家裏米都下鍋了,就等著你回來呢,走走,咱回家……”
老夫妻倆回了家,這邊棋局還沒有散場。
“老方,來一盤不?”
老丁詢問著一旁的人。
花白的頭發梳得整齊,方大爺端著他的老茶盅,瞧了一眼手腕上的表,樂道:“時間不早了,今天家裏要來人,我先回去拾掇拾掇……”
老丁等人了然,也不多留。“那行,你先回吧。”
今天天氣不錯,不冷不熱的,溫度正好。
他們不著急回,棋癮上來了,總要盡興才好,於是,幾人又在棋盤上廝殺了幾回。
一盤罷,有人無意間抬頭,看到那一大一小正提著幾大袋子往單元樓這邊走來。
“誒,那不是小陪陪和林非嗎?”
其他人也都注意到了。
“又來看老方夫妻倆了……”
蹦蹦跳跳的崽崽看到熟悉的麵孔,興高采烈地上前喊道:“爺爺們好——”
眾人樂嗬嗬道:“我們都好,陪陪也好。”
林非也與老人們一一打過招呼。
“趕緊上去吧,老方他們還在家等著呢……”
待林非與崽崽離開過後,眾人感歎道:
“瞧這小子如今多有出息,聽說是大老板了,管理著好大一個公司……”
“這都多久前的消息了,你不知道,咱們這小區,聽說也是人出資改造的……”
“好啊,這娃兒不僅有本事,還有情義……”
……
隨著時間流逝,有人的日子過得越來越好,而有的人生活一團亂遭。
夏日蟬鳴,
出租屋內,隻有老舊的電風扇呼呼地一圈又一圈轉著。
簡陋的折疊桌上,放著一桶沒有吃完的泡麵,已經漲起來的麵條混著凝固的油塊。
看著頭頂扇葉上黑厚的汙漬,躺在舊沙發上的男人心如死灰,一臉麻木茫然。
他從未想過,有一天自己會過著這樣的日子……
大門出傳來“啪啪啪”的敲門聲,男人一個多餘的眼神也沒有。聽到鑰匙扭動門鎖的聲響,也沒有從沙發上起身。
大門打開,女人走了進來,手裏提著大包小包的塑料袋子,拿鑰匙開門很是不便。
她剛從菜市回來,手裏不得空。
看到躺在沙發上不動的男人,女人的臉一下子垮了下來,神色十分難看,沒好氣道:“我剛才敲門敲得那麼大聲,你沒聽到啊?!”
男人繼續在沙發上躺屍,沒有回答;女人看到他這中態度,臉拉得老長,還記得先轉過身關門。
她一邊將手中的袋子放在桌子上,一邊嘴裏說道:
“這麼近的距離,也不起來開個門!我這累了一天,剛下班就趕忙去買菜,回來大包小包的,你也不說幫把手……”
耳邊聽著女人絮絮叨叨的抱怨聲,男人煩躁極了,從沙發上起身,對著女人吼道:
“一天到晚的煩不煩啊!你當初跟我領證的時候,可不是這中態度!”
女人轉過頭,冷漠地看著麵前的男人。
當初她跟他結婚的時候,他也不是這副模樣。
胡子拉碴,渾濁的雙眼,隱隱凸起的肚腩……就連正指著她的手指上也全是廉價煙草的氣味。
這才過了多久的時間,便與當初判若兩人。
更別提,結婚的時候,他可是指天發誓,今生今世一定會好好愛她,不會讓她受半點兒委屈。
事實呢?
一個大男人整天在家抽煙喝酒,她除了上班還得洗衣做飯照顧他!
多說他幾句,就得吵起來。
女人咬緊下唇,隱忍著心中的怒火。
“你有什麼資格說我,別忘了,你現在吃的穿的喝的,全靠我養著!你還以為自己是以前的裴少爺嗎?醒醒吧,別做夢了!”
“你!!!”
聽到女人的話,男人臉上一陣紅一陣白。他辯駁不了什麼,因為這是事實。
他咬牙切齒半天,才從嘴裏憋出來一句話:“……沒想到你是這麼物質的女人!”
“對,我就是物質,”女人氣笑了,痛快承認道:“我不物質,你裴少爺早就餓死了!”
“薛靈靈!”男人怒吼道。“我當初怎麼會看上了你!”
女人將手中的菜袋子直接向眼前的人砸過去。“這話應該是我說才對!”
一旁牆上貼著的半塊破碎鏡子裏,女人麵容憔悴神色疲憊,像是已經操勞了大半生。
她越想越覺得委屈,眼眶通紅道:
“裴炎,我當初怎麼就瞎眼看上了你!”
狹小的出租屋裏,混雜著男人氣急敗壞的謾罵聲和女人崩潰的痛哭聲。
周圍的鄰居聽到這邊的動靜,已經習以為常,像這樣的吵鬧,幾乎每天都在上演。
男主角是提前油膩發福的裴炎,女主角是曆經了生活磨難的薛靈靈。
自裴炎出了警察局後,兩人有感這一路走來實屬不易,沒過多久,便去領了結婚證。
這一次,沒有人再阻攔他們,十分順當。
就在那個租來的公寓裏,他們度過了新婚時光。沒有婚禮,隻有兩本代表他們關係合法的紅本子。
這與當初他和她想的完全不一樣。
但如今,就算裴炎想再浪漫一次,手裏也已經沒有了可供他揮霍的資本。
他手裏的財產全部都為裴季銘的黑坑買了單;而李元芝也已經離開了北城,開始了她的環球旅行。該為這個兒子做的她都已經做了,是他自己沒有留住,怪不得她。
李元芝離開的時候也沒有告訴裴炎一聲,她不需要他來送她。
裴炎不得不開始麵對沒有錢也沒有卡的日子。好在薛靈靈並沒有因此而嫌棄他,反而鼓勵他重新振作起來。
裴炎大受感動,確實奮鬥了一段時間。
然而,麵對從前與現在生活處境的天差地別,裴炎的心理很快就失衡了,在一家寫字樓裏勉強幹了十來天便走人了。
起初,薛靈靈還會溫聲寬慰,小心翼翼地怕傷害到他那顆脆弱的心髒。但隨著日子一天天過去,麵對絲毫沒有改變的裴炎,她漸漸失望透頂。
他們開始冷戰,開始爭吵,嚴重時還會動起手來。
他頹廢了,每天躺在沙發上借酒消愁;她麻木了,開始對他冷言冷語。
被現實褪去了那一層霸總光環,消失了愛情的濾鏡,兩人逐漸變得麵目可憎,自己都不再認識自己,隻剩彼此怨怪。
……
“突突——”
摩托車來來回回奔跑在水泥路上。
隨著路修得越來越好,交通運輸也變得越來越方便。越來越多的人走出了大山,將外麵世界的新奇花樣帶回了封閉的小鎮和村莊。
大山腳下的人們開始見識到了外麵世界的多彩多姿。
眼看著身邊的人都富起來了,三層的小洋房修得那叫一個漂亮,看得人眼饞,下溝村的人也都坐不住了。
這幾年,都在說修路,現在也隻修到了鎮上,他們這兒位置偏僻,也沒幾家人,要等路修過來,還不知要等到猴年馬月去。
現在,不管路不路的了,掙錢才是首要事。這不,劉金柱到處打聽,找到了一個發財的門路。
他望向身後的大山,心裏惱道,怎麼沒早發現這座“金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