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峙淵的喉結僵硬地滑動,表情像是凝固了,以至於說出口的話也像是一塊一塊被冰凍住的冰塊一般:“你、要、我、滾?”
謝凝拙按住突突跳動的太陽穴,垂著眸子微微閉眼,卻半寸也沒有給葉峙淵留下餘地:“是,請你永遠的,滾離我身邊。”
須臾,房間裏一聲巨響,葉峙淵抬腳踢飛了垃圾桶,裏麵那餘下一點紅酒底子的酒瓶被巨大的力道揮舞著跳出垃圾桶,砸在牆麵上,裏麵的剩餘的紅酒被甩出來,濺出一圈,砸在謝凝拙的臉上、脖頸上,浴袍上。
酒瓶第二次落在酒店地板鋪著的地毯上,發出沉悶聲響,壓抑、卻又凜冽,像是謝凝拙此刻的心跳。
在這一刻之前,他還惆悵著自己的暗戀竟然是以一種毫無結局的狀況作為結束,實在是寂寞,又過於慘淡。
現在他才發現,悄無聲息的結束,原來才更好。
那樣的話,此刻這種難堪到極致,讓他痛到像是一千根針同時順著血脈湧進心髒的狀態,就不會發生。
“你和別人半夜在房間裏穿著浴衣拉拉扯扯,你竟然說得出讓我滾?”
“我和徐辰邶清清白白,我從來沒有違背對你的承諾,我憑什麼不能讓你滾?”
葉峙淵一怔,瞬間之後卻又毫不溫柔地捏住謝凝拙的下頜,抹花了他臉上濺上的紅酒印記:“就算你現在沒有和他發生什麼,但是我滾了以後呢?你以為我會讓你以公然在訪談裏立的‘單身’人設,去找下家?”
“那不是人設。”謝凝拙看著葉峙淵,眼神堅定,“我確實單身。”
“你單身?那我算什麼?”
“算什麼?不是你定義的‘床伴’嗎?但床伴有床伴的道德和邊界,你呢?你有嗎?”
葉峙淵盡力用理智去壓住心裏不斷泛出的戾氣:“我不想知道你需要什麼邊界,我也不打算遵守什麼邊界。你難道不想有一個喜歡的人,認真交往?”
“我有喜歡的人。”心痛到了極點,謝凝拙忽然進入了一種麻木的平靜,眼神篤定地看著葉峙淵,“我有。”
葉峙淵怒吼:“你有喜歡的人?那你怎麼不和他在一起?”
“他不喜歡我。”謝凝拙甚至淡淡地笑起來。
“所以,你才和我做……床伴?”
深深地盯著謝凝拙那抹淡笑,葉峙淵隻覺得自己已經快要壓不住心裏暴走的、想要狠狠“教訓”這個踩著他心的人的暴戾之氣。
謝凝拙卻似乎對危險渾然不覺,或者說,對葉峙淵的心渾然不覺:“是你要和我做床伴。”
他抬起手,輕輕撫過葉峙淵的臉頰,語氣溫柔,說的話卻殘忍無比:“我猜,你也有喜歡的人。也和我一樣,愛而不得?”
用力打掉謝凝拙那明顯帶著憐憫感觸碰自己臉頰的手,葉峙淵聲音含了幾分顫抖:“如果你喜歡的人喜歡你了,你和我……”
謝凝拙垂下眼眸,看自己手背上被葉峙淵的力道抽出來的紅色痕跡,語氣越發平靜:“他不會喜歡我。他如果喜歡我,我和你,不會是現在這樣。”
他又抬起眼眸,認真地看葉峙淵,還是那平靜的語氣:“葉峙淵,我們的開始就是一個錯誤。就讓這個錯誤到此為止。”
“不。”
“不?”謝凝拙又淡淡笑了笑,“為什麼不?”
葉峙淵不答,卻瞪他瞪了很久,直到終於慢慢鬆開了掐著他下頜的手。
這大概代表著葉峙淵幾乎被說服了。
謝凝拙心裏鬆了鬆,更多的卻是空洞。但他不得不繼續說服葉峙淵:“既然你已經找到新人了……”
“新人?”葉峙淵眼神錯愕,“什麼新人?我有你,我還要什麼人?”
葉峙淵表達的情緒太過於真實,謝凝拙不由得怔了一怔。
“拍宣傳照時,和你一起出現相談甚歡的那人。和你很配。還有傅醫生,和你也很配。”
謝凝拙的話落下,葉峙淵的瞳孔放大了一瞬間,卻沒有再說話。
他隻安靜地凝視著謝凝拙,臉上的表情複雜又無奈,像是坐了個過山車一般的變化豐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