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溫熱的毛巾觸到自己的臉上時,佟佑安飄忽的意念徐徐凝聚回神,盡管大腦已經被酒精麻痹,可他本能的警惕性在霎那間迅速驚覺,他猛的拽住那隻執著毛巾的手,飛快起身,大手死死的卡住了來人的喉嚨。
“唔……嗚嗚……唔……咳咳……”
那女人被他嚇得不輕,又被他的大手幾乎卡到窒息,她憋的滿臉通紅,嘴裏連連發出“唔唔”的驚恐聲,抖著手不停的指著自己製服上的胸牌。
佟佑安眼前的她是兩道重疊的影子,他根本看不清她的樣子,隻是從她的反應和服裝來判斷,她好像是這裏的服務員……
但他並沒有因此而鬆了手上的力度,而是卡著她的脖子挾著她,把她用力的拖到牆角,踩開了地燈。
他隨後疲憊的坐到一旁的沙發裏,黑眸鎖在瑟瑟發抖的那個服務員身上。
“去領薪水,走人。”
他冷冷的看著她,揮了揮手。
“唔唔……嗚……”
那女人一聽,開始拚命的給他磕頭,嘴裏除了嗚嗚啊啊的聲音,一個音節都發不出來。
原來是個啞巴?
頭暈的厲害的佟佑安甚至連這個服務員長什麼樣都看不清,他無心再多和她浪費時間,正要趕她出去,忽然響起了敲門聲。
他按了下桌邊的遙控,門被推開,門口站著離歌的客房主管,緊跟著進門的是關紹東佟佑寧二人。
房間內撲麵而來的強烈煙酒氣讓兩人皺緊了眉,佟佑寧心疼的看著明顯支撐不住身體的佟佑安,關紹東則眯著眼睛探究的盯住跪在地上的那個不停顫抖似是害怕之極的服務員。
“對,對不起佟總,這是新來沒多久的服務員,平時幹活很勤快認真,大概是今天元旦客人太多忙不過來,她好心想替負責這個樓層衛生的兩個人幫個忙,才驚擾到您……您這個樓層每天都要做一遍衛生,而您已經很久沒來過,她也不知道這裏有人……”客房主管謹慎說著,“不管怎樣,我立刻把她開除。”
從走廊監控裏發現她進入了這間房後,他嚇得馬上跑上門來請罪,好在正遇上過來找佟佑安的關紹東佟佑寧二人,不然他真的有點不敢進門。他暗自祈禱著,希望開除了這個啞巴能讓佟佑安息怒,千萬別牽連自己就好……
那服務員一聽說要被開除,立刻嗚嗚的哭著給佟佑安磕頭,可頭疼不堪的佟佑安連眼睛都沒睜,連話也懶得說。
客房主管著急的上前拽她,她被拖出來經過佟佑寧身旁時,一下子抱住佟佑寧的腿,又拚命的不停給佟佑寧磕頭,她那惶恐不安淚流滿麵的樣子讓佟佑寧看了很不好受。
“她不會說話嗎?”她忍不住問道。
客房主管點頭,“她是個啞女,人很老實,幹活也挺賣力,平時不言不語的,來這兩個多月了。”
兩人說話間,那服務員仰頭眼巴巴的看著佟佑寧,悲戚的目光裏滿是乞求,佟佑寧實在不覺得她誤進房間打掃衛生就罪大到要被開除。
“算了,何必難為她,也沒多大的事。你們都去忙吧。”佟佑寧把她拉起來,輕聲說道。
佟佑寧說完,見佟佑安並沒有什麼表示,客房主管這才長長的鬆了口氣,那啞女則涕淚橫流的向佟佑寧連連作揖致謝,隨後便抽泣著出了門。
看著歪在沙發裏毫無反應的佟佑安,關紹東佟佑寧走上前,一左一右把他架起來,連扶帶拽的把他拖上了床。佟佑寧去衛生間找毛巾幫他擦臉,關紹東則看著滿地的狼藉,無奈的皺起眉。
佟國風去世的事,佟佑安的幾個鐵哥們知道後都先後趕來陪在他身邊,可他跟誰也不說話,就像忽然間誰都不認識了一樣,連目光都是茫然失焦的。老爺子下葬前他整天整夜的守在醫院停屍間門口,誰都趕不走他;而老爺子下葬後他就一頭紮進了離歌,把自己灌了個爛醉如泥……
關紹東雙手環胸歪頭看著幾乎不省人事的佟佑安,一向沒愁事的他,此刻是愁眉不展。
他關紹東天不怕地不怕,這世上就沒有他搞不定的事,可眼下對如此頹廢悲慟的佟佑安,他好像是真心一點辦法都沒有。
他滿眼焦慮的凝視著佟佑安,語重心長的歎息著,“我說哥啊,你能不能別這樣?哥幾個都是想陪陪你,哪怕你和我們大哭一場也好啊,你把心裏那點疼都給哭出來,誰也不會笑話你不是!可你看你這樣……你難不成再鬧一出當年嫂子走那會你那嚇人的架勢?可後來日子不也得繼續過嗎?現在一樣啊,你就算把自己給作死,爺爺也回不來了!你不會真以為你死了就能看到他老人家了吧?我告訴你啊,哥,說死後有另一個世界那絕對是胡扯,你要是真信那種鬼話,我就……”他煩躁的抓著腦袋,“我就死給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