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唇,在碰觸到洛雲惜溫軟的紅唇時,全身仿佛觸電般刺痛起來。而那痛,一直蔓延至發梢深處。鼻息之間,皆是淡淡的女子香粉味道,帶著一絲甜膩。呼吸凝滯,鳳絕微怔,旋即直起身,僵硬一笑,扯唇道:“惜惜,你先回去罷,本王想再走走。”

方才一吻,雖隻是蜻蜓點水,若浮雲掠過。

可洛雲惜整個人卻如遭雷擊,怔在原地,久久不能動彈。素手纖纖,她撫弄著自己唇邊尚且殘留的男性氣息,以及那一絲沒有褪去的溫熱。心,怦怦直跳起來。幾乎不敢相信,他竟然吻了她。雖然,美好的感覺,轉瞬即逝,可足以令她回味無窮。

洛雲惜大窘,臉色紅得如要沁血一般,她慌忙環顧四周,見無人時方低聲嬌語道:“王爺,那我先走了。”說罷,她趕緊跑開。今日,她真是太意外了,平日裏鳳絕待她,總是保持著一定的距離,還從未這般親昵過。

這樣嬌羞的神情是直逼人心的,那銀鈴般的輕笑聲,那輕快的腳步聲,驚起了已是樹梢上棲息的鳥雀,亦是驚起了清幽的心。隻覺得,是這樣麻木……

是啊,她怎會忘了,洛雲惜本就是鳳秦國人,又是鳳秦舊貴族之女。不似蘭元淇,更不似雪魅。鳳絕也無需擔心她會背叛他,亦或是出賣他。他們郎才女貌,門當戶對,當是天作之合才對。

而她,本就是他掛名的王妃。總有一日,鳳秦國與東宸國會再起戰事。而那時,他們,依舊是敵人。不,應該說,從來都是敵人。

轉身離去時,清幽隻覺腳下虛浮無力,像是踩在了厚重的棉花堆上,一雙繡珠履鞋在薄薄的積雪之上留下了兩道小巧的足印,漸漸沒入王府深處。

慢慢走了好半響,清幽才走回了前往沁園的小路上。

待近了沁園,不想迎麵卻碰上一人。一身黑衣蕭蕭,麵色冷寂。

清幽漠然抬首,四目相對間,似有陣陣陰寒自頰邊刮過,生生的疼。

寒夜月圓,光輝四溢。清絕雙劍,分別懸掛在他們腰間,兀自散發出的冷輝徐徐交錯。本是一雙絕世好劍,隻可惜各為其主。過了明日,他們隻會更加殊途陌路。

隻是,可惜了這一雙劍。本是同鞘,卻硬生生分隔兩處。

一陣狂風掃過,沁園門前,一盞燈籠被風吹得搖搖晃晃,終於承受不住風力,掉到地上,翻滾了幾下停在她的足邊,燈火瞬間被雪水浸滅。

清幽輕輕踢開那燈籠,緩緩解下肩頭狐裘。冷然一笑,笑容好似那春花在冰雪中綻放,她輕輕一拋,將狐裘拋入他的手中,“還你!”

錯身而過。

不經意間,蹭過他僵硬的手肘。

鳳絕垂眸,愣愣望著掌間一抹細膩的白絨,齒間隻迸出一字,“好!”

積雪,在寒夜中反射出冷冷的光芒。北風激蕩,鼓起他們的衣闕,又如刀劍般割麵。月華當空,鳳絕依依回眸,隻見那白影如浮雲,纖塵不染,幽幽飄離。

緩緩深吸一口氣,他背身沒入雪夜中。

這不就是,他想要的結果麼……

十二月十五,黃道吉日。

鳳秦國左賢王鳳絕迎娶靖國公之女洛雲惜,自是鳳秦國頭等大事。雖處於緊政期間,一切從簡,這喜事也辦得十分熱鬧。朝中一應官員都到府祝賀。

這日,鳳絕著大紅喜服,麵上帶著淡淡的微笑,與府中群臣一一點頭為禮,牽著紅綢將鳳冠霞帔的新娘子帶入喜堂之中。

司禮官高唱,人聲鼎沸中,喜樂齊奏。鳳絕牽著新娘拜過天地。

禮成,便有宮中內侍傳下聖旨,策洛雲惜為雲妃,親王側妃。並賜下無數奇珍異寶。待叩謝聖恩之後,側妃洛雲惜被一眾靖國公府上帶來的侍女擁著,來到了清幽麵前。

金釵鳳冠,當紅巾緩緩揭去,洛雲惜幽幽抬頭,靜婉端麗的麵容,讓眾人眼前一亮。她的笑容綿軟如三月葉尖的雨珠,誠心下跪,盈盈道:“王妃在上,請受妹妹一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