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好象才剛剛發生,是昨天還是前天,銳利的眼神一晃,她就驅逐掉了一個想感歎一下的機會,她說還是從最近說起吧,我不想扯得太遠了,我沒有關係,有時間,他還是希望她能扯得遠一點,那就從她來到我們家說起吧,因為這算是我認識她,對對,就從你們認識時候說起。

那時候我真的是有點妒嫉她,我認為我搶了原本是屬於我一個人的愛,我的父母對她如同對我一樣了,我很生氣。她倒是一個相當剛強的人,她謀求獨立,開始是利用暑期學校裏放假的時候,去另一個村裏打工,後來她越走越遠,去了上海,後來她索性學也不上了,跑到上海去了,去的那年她才隻有十五歲,可是她就這樣去了,我父母親怎樣也攔不住,我問她幹什麼工作,她倒是說在一個建築工地替人看場子,那時候她倒每個春節的時候還是回來與我們一道過春節,在家裏歇上兩三個月,等到天氣暖和了她才走的,她說那邊的天氣太冷了,她實在是受不了。後來是我的父親去了,那時我剛剛高中畢業,沒有考上大學,於是我要與她一同外出去打工,她同意了,說我們一同去南方吧,那裏的天氣較為暖和些,生活也會想對容易些,於是我們來到了這座城市。

起先我們一同到一家做音響的工廠裏做了一名流水線上的工人,每天做著把電路板上的一個零件用電焊給它焊住,就是這樣的一個程序,我們一做做了兩年,我們的眼睛因為長期的集中都有點鬥雞了,而我們也漸漸地熟悉了這個城市,知道這個城市有很多的工作在等待著我們,我們變得大膽了,不再害怕,我們商量著要去尋找更好的工作,於是我們從工廠裏出來,去應聘另一家工廠,那是一家大型的玩具工廠,我認為這是特有意思的工作,可是她不想幹了,她找到了一份幹保險的工作,她說她要去賣保險了,我說保險還要人去賣嗎?不是人上門來買嗎?可是她沒有聽我,她要去賣,後來我認為這是她的一個開端,什麼開端?我也說不好,隻是我感覺她從此——怎麼說呢?就是有點玩世不恭,為什麼這樣子說?比如我們以往說到要找怎樣的男人的時候,當然那純粹是姐妹之間的一種私房話,可是往往就是這種不經意的私房話最能道出人的想法了,你也讚成?以前她與我的觀點差別不大,可是那以後她來工廠裏找我玩,我們再說起這個話題的時候,她是冷冷地笑一聲,然後說:男人是很難捉摸的。

是啊,賣保險令她成熟了,我落在她的後麵,後來有一次她請我吃飯,吃的是真功夫,那時我看到了她身邊有了一個男人,一個粗短的年輕男人,兩人似乎很好地說來說去,但是她沒有對我介紹是她的男友,我當然也不能胡亂猜測,所以我隻有不吭氣地聽。

再後來聽說她盤下來一間茶葉店,她要做茶葉生意,於是叫我辭了工來幫她看店,我當然是很高興的。茶葉的生意是做些老客的,她賺了些光,以往的老客回來照顧她的生意,她不再賣保險了,但那個賣保險的男子就是我見過的粗短的男人,還時常在她的身邊,這裏的男人都長得不太高,粗粗壯壯的樣子。

我開始也沒有想得太多,反正人總要戀愛結婚的,有了自己喜歡的人是很好的一件事,可是事情遠不是我理解的如此簡單,事情遠比我理解的複雜可怕。

她說到這裏,頓住了,她喝一口水,那是一杯透明的水,也許曾經賣過茶葉的經曆令她拒絕了所有的有顏色的水,王警官低頭裝出撥弄自己的手機的樣子,想著什麼,然後他抬起頭對她說:慢慢說,我今天有的是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