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夜間日光燈閃亮,那叫石蓮的女人看著熊欣的手對她說:你的手?熊欣看一眼自己的手,迅速把手縮回,縮到了背後。石蓮的女人露出了一個笑容,她說:“你應當戴手套。”“我不戴手套又怎樣,戴了又怎樣?”“你戴了就遮掩了手上的青筋還有這點點斑點,”熊欣差不多要慍怒了,可是那叫石蓮的女人若無其事地在房間裏轉悠。“你沒有男人,需要遮蔽,而我有了男人,需要遮蔽嗎?”那叫石蓮的女人聽了這樣的回答,停了下來,對眼前的女人笑道:“你說得真不差。”於是她們又和好如初。
她們又開始閑聊,她們說到了小李子的姑,她們說多麼可笑的女人,多少年過來了,居然想起愛情來了,石蓮的女人問眼前的女人:“你熟悉她嗎?”熊欣回答:“有段時間她的精神不十分好,於是要我陪她了一段時間。”“那應當很熟悉了。”“她吃飯的時候,最喜歡這樣,”熊欣學著小李子的姑吃飯咬聲很響的樣子,兩人笑成一團。“她的手是相當靚麗呢!”當石蓮的女人冷不防地說出這句話的時候,熊欣“哦”了一聲,那叫石蓮的女人繼續說:“你知道她的祖上也是很榮耀的,隻是到了她的父母這一輩因為學校裏鬧批鬥,她的父母受不了,就服毒了,但是給她留下了一點積蓄,”“你怎麼什麼都知道啊?”“這不是村裏的人都知道的嗎?”“是她說的?”“是她說的,”“也有假話連篇的呢?”“也有,可要看什麼人。”
熊欣一時沉默下來,過了半晌,她問:“你是本村的嗎?”“你想聽我的故事嗎?”“是的,起碼我從來不知道你,而村裏麵的人也不知道你。”“我並不神秘,”“但村裏麵的人說你挺神秘的,”“隻是因為我不與他們說話,你也知道了。”“好象你是另一個村上的,為什麼來的這裏?”“好象我說過一個女友,她的一家都在南洋,她死了,房子空出來了,而她家裏人一時也回不來,於是我就先住了,”“是啊,房子沒有人住也是敗得厲害。”
“我剛才說到哪裏了?”熊欣突然問那叫石蓮的,“你不是說到房子沒有人住也敗得厲害嗎?”“不,我是說前麵那句話,”“你說神秘的話?”石蓮終究有點疑惑地答,“是的,我是說你真的是很神秘。”“如果你想變得神秘也是行的,”“我要變得神秘幹嘛?楊平還不要不高興了,他一不高興就不理人,就是這德興。”
這時她分明聽到了一聲很深的感歎:“是啊,從來沒有變過,”熊欣驚覺地問:“你說誰?是誰從來沒有變過?”石蓮的女人悠悠地看著她,好象又不是在看她:“我說得是我自己。”
熊欣晃了晃頭,她想晃掉剛才感受到的不舒服,她對她說:“小李子的姑叫我陪她,我都不曾叫她說她的故事呢?”她突然變得相當懊悔,其實她的懊悔有段時間了,隻是她把它埋在了心裏,可是它時不時還會鑽出來,呲啃她的心,她覺得其實她是相當吃虧,是有什麼便宜給她賺了,有什麼便宜她賺了呢,或者她打聽到了她的身世,而她是負有使命的,那個退職的警官,兩人整天在一起想搞什麼鬼名堂呢?
“你在想什麼呢?”那叫石蓮的女人看著她問:“你說那兩個人,小李子的姑與那個什麼退職的警官整天在搞什麼?”那叫石蓮的女人鄙夷地笑起來:“好象是談戀愛來了!”“是嗎,七老八十的人了,我是說那個警官,也好意思?一天到晚神神秘秘的,還想破案?”“對了,他們想破什麼殺人案,”“你是說那石壁的老太太?”“可不是,說她被毒死了,”“不是說她吃錯了藥?”“鄉下是永遠不相信殺人的事存在的,就是死在眼前呢,他也會說是吃錯了什麼東西。”
“你說得太好了,如果哪天我也倒下了,看他們怎麼破這個案!”“你想怎麼做?”“我自有辦法了,”說完這句話的熊欣露出了冷酷的表情,她想她要報複的,那個女人探聽了她,去告訴那個男人,她想她要報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