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段立從樓上下來,看著鄭二少爺像追尾巴的貓崽子,沒忍住,噗嗤笑出聲來。
鄭克瞪他,段立一個眼神示意單獨談話。兩個男人到天台上抽煙。
“你膽子不小啊,敢在他麵前耍小聰明。”段立指的是鄭克支開謝秋歧單獨行動。
鄭克有點煩躁:“還不是因為你?你有什麼資格教訓我。”
“你能不能長點腦子?”段立換了一個正經的表情:“他是個獨立的人!他能思考、會辨別、有處理問題的能力,不需要你他媽的保護,你那不是保護是胡鬧。還給自己找借口呢?鄭克,他要是跟你提分手,你怪不到我頭上來,是你自己作的。”
鄭克慌了。提分手?不會吧?
謝秋歧生了那麼大的氣嗎?
段立覺得這孩子患得患失也挺可憐:“鄭士華就是知道你這個慫樣,才利用了你。”
鄭克一抬頭:“你說什麼?”
段立把煙掐了:“你把事情頭尾聯係起來想,和談、用我來要挾你、告訴你我和秋歧之間的事情、自導自演一出自殺……想想。”
鄭克打了個冷戰,終於反應過來。
鄭士華的目的就是要讓鄭克控製住謝秋歧,不讓謝秋歧參與到這件事裏來!不是什麼為了和鄭克私密地解決恩怨,是因為他知道,在現在鄭克的團隊裏,是謝秋歧主事,謝秋歧的能量遠比鄭克要大,所以隻有壓製住謝秋歧,不讓謝秋歧參與進來,鄭士華接下來的動作才大概率能成功。
鄭克不是最可怕的,謝秋歧才是最可怕的。
怎麼能控製住謝秋歧呢?能製得住這個人的隻能是他身邊最親密的人。
那就還得從鄭克身上下手。鄭克是長進不少,但他最致命的弱點就是害怕失去謝秋歧,恐懼到了一定程度,鄭克就可能做出不理智的行為,為了催生這種恐懼,鄭士華找到了最佳的催化劑——段立。他裝作不經意地提醒鄭克,段立對謝秋歧有感情。
於是鄭克怕了,成功地被激起了競爭欲,他要證明自己,不比段立差。他把謝秋歧支開了,單獨行動,鄭士華預判成功。
然後就有了鄭家鄭士華和鄭克對話的一幕。
鄭士華問鄭克為什麼謝秋歧沒有來。其實這個話是提醒鄭克的,鄭士華早知道,在放了段立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謝秋歧來不了了,他很高興,對手隻有鄭克一個人的話,難度就沒有那麼大了。
“那……他為什麼還要自殺?他都費盡心機挑撥了我和秋歧,差一步就成功了,這時候自殺了不就輸了?”鄭克問。
段立沒有想通的也是這一點:“自殺的確是我沒有料到的。我以為他會趁機反殺,趁你落單置你於死地,但他沒有。”
“當時警察很,他要殺我其實不容易。”
“也許他在保別的人、別的東西,隻能犧牲自己。”
“還有什麼可以保的?”
段立搖頭:“我隻是猜測。”
鄭克安慰自己:“我現在隻能說服自己,是我們把他逼得太緊了,是我們動作太快了,從回到澳門、拿下何連珠、打贏輿論戰,到最後警方立案檢察院批捕,這個過程可能比他想象中快了太多。所以他知道自己最後沒辦法跑了,才出此下策。”
段立拍拍鄭克的肩膀,把話題轉回來:“無論如何,現在這件事不由得我們管了。警察會接手的,他也死了,你親眼看見的。義父義母和阿威的仇就算報了。”
鄭克甚至沒有真實感:“是嗎…..爸爸媽媽他們能安眠了嗎?哥哥也能走好了嗎?”
段立鼓勵他:“你做得很好了,鄭克,別太勉強自己。即使你做不到,義父義母也不會怪你的,可你現在做到了,你應該為自己高興才是。過兩天,我們一起去墓園給他們磕頭吧。你已經兩年多沒有見到他們了吧?”
鄭克高興不起來,他不知道有什麼可高興的。家人具亡,鄭士華死多少次也不能挽回。
談不上什麼贏,他隻是沒有輸得太徹底。
“去給秋歧也道個歉吧。”段立哄道:“他這個人,別看對外頭冷心冷肺,對自己人是最容易心軟的。說兩句好話、陪個不是,他不會跟你置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