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秋歧和他十指相扣,海鳥嘶鳴著從他們頭頂飛過去。
“等警方的結果出來,我們去看看鄭董事長和鄭太太吧。”謝秋歧輕輕地說。
鄭克說起來又好氣又好笑:“莊英凱跟我說,骨灰盒現在還放在殯儀館的格子櫃裏,鄭士華可能心虛,怕把骨灰盒領回去。莊英凱隻能額外花錢讓殯儀館的人好好保管,他還想節省,自己把骨灰盒領走,被太太劈頭蓋臉罵了一頓,好好的把別人的骨灰領到自己家裏來,太不像話了。我和他說,等鄭士華蓋棺了,我親自去領,好好請回鄭家的墓園。”
謝秋歧也笑:“想不到鄭士華也有心虛的時候。”
鄭克感歎:“人都沒了,什麼報應不報應的,誰還能信?真的善惡有報,爸媽和哥哥就不應該死。壞人活的比好人長,這能叫善惡有報嗎?”
謝秋歧是從來不信因果的:“真的善惡有報,壓根就不會有人作惡。人類社會要是以這麼單純的邏輯來運轉,那就不是人類社會了。運氣好,熬到壞人先死了,就說一句‘好人有好報’,運氣不好,壞人活的更長,就說‘天堂裏沒有惡’。嗬,都是心理安慰罷了。”
因為個人能做到的太有限,能改變的更是微不足道,所以隻能依靠善惡有報,靠因果。
可因果終究是靠不住的,玩法也不可能這麼簡單。
鄭克將謝秋歧壓在樹幹上,嬉笑著去追他的嘴唇——
“來都來了,要玩就玩難度大的。簡單的有什麼意思?”
謝秋歧刻意逗他,歪著腦袋躲人,忽然一轉身,跳起來縱身一躍,兩下爬到了樹上,從闊葉間露出笑臉來:“上來,從這裏看更漂亮。”
鄭克做了個鬼臉,有樣學樣地上樹,他覺得新鮮刺激,長這麼大哪裏爬過樹。樹幹粗糙,磨得掌心一片紅,褲腳衣服上都蹭了泥,冒著涼氣的露水滴在額頭,他也來不及抹掉,任由感官一陣眩暈,視覺掉進一團青綠色裏,鋪天蓋地都是植物的香氣。
謝秋歧朝他伸手拉了他一把,兩人挑了一處粗壯的分支坐下。
“一會兒安德魯他們該找人了。”謝秋歧說:“要是找不到我們倆,你說他們會不會急?”
鄭克知道他要使壞:“你還是做老板的,這麼耍自己的下屬。”
果然安德魯和牧羊犬後腳跟上來,已經不見謝秋歧。兩個忠誠的護衛眉頭皺起來,牧羊犬開始給謝秋歧打電話。謝秋歧的手機調了靜音,鄭克全當看熱鬧,一邊晃蕩兩條腿一邊偷笑。謝秋歧捂著他的嘴示意他聲音小點,眼看著安德魯靠近他們的這棵樹。
敏感的殺手在樹下徘徊了一會兒,仿佛察覺到不對。謝秋歧心裏暗喊糟糕,狙擊手要是認真起來,他和鄭克還真的不一定能糊弄過去。鄭克也緊張,縮起腳往樹幹後麵躲,兩個人抱著極力蜷縮,大氣不敢喘一個,隻等著下麵的狙擊手過去。
所幸後頭有遊客上來請安德魯拍照,殺手的注意力被吸引開。
樹上偷情的兩個人同時鬆了一口氣。謝秋歧吐舌頭:“專業的果然厲害。”
鄭克捉著他吻上來,謝秋歧環著男朋友的肩膀,熱情地回應。
兩人身型不穩往後倒去,鄭克的背撞在粗壯的樹枝上。大樹婆娑,嘩啦啦地唱起來,搖落漫天的露水,小雨淅淅瀝瀝打在肩膀上,卻消不了身上的熱度。
情人的愛欲攜十頃霞光傾軋下來,在海麵燃起一場大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