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克領著謝秋歧跪下磕三個頭,上香、獻花。
“差我一個團圓了,”鄭克聲音猶如敲磬:“你們也別急,不一定要等很久。”
謝秋歧站在他身後一邊聽,一邊準備白酒,嘴邊無聲地露出笑容。
鄭克回頭看看他,又去看家人的遺像:“這是秋歧,都認識的,我們挺好。我愛他,我打算把他寫進家譜了。”本來說到這裏就算說完了,想了想還是加了一句:“媽媽,其他事你都可以做主,就這件不行。你別生氣,秋歧有他的好處,你會慢慢喜歡上他的。”
謝秋歧把白酒遞上去:“不說任性話。”
鄭克沒接那杯酒,連著他的手拉過來,兩個人一起將酒灑下去。謝秋歧有點無奈,香也上了,酒也敬了,不當他們鄭家的人實在是說不過去了。
他們今天是來把骨灰領回鄭家的墓園的。鄭克訂好了墓碑,昨晚上剛剛送到,今天早上就趕著來取東西了,他心裏最著急的就是這件事,一天不能讓父母大哥回家,心裏就有個疙瘩。
但這會兒鄭克反倒不急了。香還沒燒完,他就站著等,見謝秋歧心不在焉的:“想什麼呢?”
謝秋歧想著剛剛說的話:“鄭克,你想清楚了,跟著我,鄭家就要絕後了。”
鄭克的動作一停,沒想到他突然說這個話:“你知道我不在意……”
“但長輩還是會在意,”謝秋歧溫和地說:“你爸交代過,不能讓鄭家斷了,這是他的遺言。我去機場救你,就是為了不讓鄭家斷掉,但以後鄭家斷不斷,你要想好。”
兩人之間有點沉默。那幾隻香燒不完似的。
鄭克瞪著青煙發愣,鄭家的這支香到了他這裏就要斷了,他是有責任的。
“真的斷了,到了地底下,爸媽要怪就怪我,也怪不到你頭上。”鄭克去拉謝秋歧的手:“我不能為了要一個孩子就和你分開,這太荒謬了,對孩子也不負責。”
謝秋歧回握他的手:“我隻是不想讓你以後覺得遺憾。”
鄭克搖頭:“遺憾的事情多了去了。”
兩人接了個吻,在長輩麵前,在這陰沉的墓室裏。
出去的時候,謝秋歧接了個電話,結束後很高興:“司警說,一部分被搶走的鑽石能追討回來了。雖然庫房裏的監控全都關了,但銀行外頭的還有一個忘了關,他們逐幀地根據錄像找人,把鑽石要回來。全收回來不現實,但應該能回收一大批,盡量把損失降到最低吧。”
鄭克大喜:“太好了。早上開會的時候老家夥們都發愁呢,訂單就放在那裏,貨又交不出去,丟幾個客源還是小事,信譽沒了就糟了。”
謝秋歧也想了辦法:“我聯係了奧拉和尼古拉斯,這是共克時艱的時候。奧拉答應了會優先為我們供貨,並且聯係其他的礦區提供幫助。我打算回芝加哥一趟,尼古拉斯和從前那些朋友們也可以為我們想想辦法,大家往後還要一起做生意的。”
“奧拉他們怎麼說?”
“隆達的礦區自從實現了機械化作業後,產量提高了不少,所以,供貨量也提了上來,奧拉非常希望我們能夠增加訂單,幫助她消化庫存,我和她初步談下來,她提出降價百分之五的條件,隻要我們答應增加百分之二十的訂單。我讓她保證質量,其他的沒問題。”
“看來她真的把哈紮的黑礦產業帶上了正軌。”
“她願意走正道,也給我們省了不少麻煩。貨來路正,有合法手續,總是要比沒有的好。”
“我可以讓公司的市場團隊去安哥拉簽正式合同,你就不要跑那麼遠了。”
“但芝加哥我必須回去。”
鄭克理解:“尼古拉斯那邊有什麼主意?”
謝秋歧解釋:“芝加哥從前的那群朋友手裏也有不少貨,一部分可以先提供給我們,最重要的是把現有的訂單交付出去,盡量不拖延交貨期,把鄭家的信譽保下來。另外,他們很願意和鄭家做生意,如果我們因為實在交不上貨流失了客源,我們還可以和從前一樣和他們做生意,以鄭家的名義。反正隻要有錢賺,和誰做生意還不是一樣的?”
“這是好事,對公司進入美國市場是一個切入點。”
“在去芝加哥之前,莊英凱答應我統計好公司的具體損失情況,我們開個會,然後我帶著條件回芝加哥和尼古拉斯他們談。我有信心,即使這一次的損失在所難免,我們還是能振作起來的,畢竟,我們的基礎在,鄭家的口碑也還在。”
鄭克很遺憾:“就是我不能去給你的店鋪剪彩了。”公司總部現在不會放他走。
謝秋歧莞爾:“日子還長呢,不急於這一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