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知道她叫地瓜外,不認識。一個小姑娘怎麼起這麼個名字?”
公孫甲嘿嘿一笑,道:“那你想認識她嗎?”
姬原楓皺起眉頭剛要說話,公孫甲立馬道:“開玩笑的,我知道你不會讓一個小姑娘為你去江湖爭鬥廝殺。”
姬原楓緩緩道:“那少年就更有意思了。”
“哦?”公孫甲一臉好奇。
姬原楓盯著他,“他走的是外修之路。人族曆來在內修一路上都更有天賦,所以多是修行內法。但修行外法之人也不是沒有。這少年修外法本不足為奇,但他外修天賦卻實在是太驚人了。”
公孫甲笑出一口白牙,道:“是不是好到不像人族?”
姬原楓點頭,道:“而且他的拳法是自成一派,十分新穎。可謂古往今來於拳上獨創一道。雖然這拳道尚未成熟,但他出拳沉穩有宗師風範。實在是江湖百年不遇啊。也許終究是人族走外修之路的人太少了。真想不到你會收一個外修弟子,貌似修外法的人繼承不了你的衣缽。”
公孫甲哈哈一笑,道:“一身修為本就是自空而來,不奢求長存世間。而且元毅的天賦實在是太過驚人,甚至不下你大哥姬原山。”
姬原楓一怔,低頭用手指在地上慢慢畫著一個圈,“難道這世間萬事萬物都逃不過這個圓?”
公孫甲道:“你太過心慈手軟,這個天下早已不是當年那個天下了。”
姬原楓笑道:“你難道會讓我殺你徒弟?你就是知道我不會亂殺無辜才敢這麼說。往上推幾千年,當年那個天下,廟堂之上有三破有扈氏的夏啟,有修正曆法並肩三皇的四聖皋陶,有倡導百家齊鳴的伯益,還有太康、中康、武觀等千古名臣,那是何等壯觀。”
公孫甲若有深意地笑道:“你為何隻提廟堂不提江湖?”
姬原楓道:“當年那個江湖,有誓不成佛的安道生,有昆吾悟道的李長夜,有一劍萬裏的顧荒城,有入聖界而返的越青。而如今這個江湖也有釋圖澄、徐天狼、王子珩,還有你公孫甲等人。兩座江湖都有說不盡的風流,又豈止我點的這些人。江湖鼎盛如昨日。”
姬原楓朝內城的方向看了一眼,道:“何況還有這座江湖聖城。”
公孫甲捋了捋胡須,道:“你也算個江湖人,可你好像不喜歡現在這個江湖啊。”
姬原楓道:“凡人喜歡說一個人的運氣,而我們修士何嚐不是,我們隻不過是叫氣運。盛衰交替循環往複不正是天下氣運平衡的緣由?對於我們修士來說,占的氣運越多則天賦越高。天下分裂氣運潰散,江湖占的氣運太多所以人才輩出鼎盛不衰。但此消彼長,江湖的氣運多了,廟堂之上氣運就少了。這是涸澤而漁。況且支撐江湖的從來都是情義俠骨。”
公孫儀道:“廟堂和江湖從來沒分清過。如果要你用情義俠骨去支撐廟堂會怎樣?這些年來諸侯國間的戰事越來越頻繁,其中也出現了越來越多的江湖影子。北齊、大秦、西晉、雲初等諸侯國雄踞一方,你姬家也難以動搖。而以後江湖人隻會剩兩條路走。要麼做諸侯手中的劍,但飛鳥盡良弓藏。要麼就是逃入天藏城。”
頓了頓,公孫甲看了眼姬原楓道:“但後麵這條路日後未必會有。”
姬原楓道:“天藏城是為了容納難民而建。當年神帝軒轅劃出這座孤城時就決定了天藏是全天下的,甚至是更屬於江湖而非廟堂。而且還有一個不敗的傳說坐鎮,天下誰又有氣魄為敵?”
公孫甲笑道:“流亡天下十年的齊恒公有;號稱千古一君的秦王有;坐西東望中原的晉悼公有;前些年剛吞並熊國氣焰正盛的雲初公也有。當然,我想你姬家也有這氣魄。”
姬原楓道:“你倒是坐知天下事。”
公孫甲道:“這些諸侯各自為政也不是一兩天了。他們不斷侵略周圍的部落族群,地盤資源是越來越多。六年前雲初國更是兵滅熊國。當初你不還大發雷霆把雲初公的世子打了一頓嗎?”
姬原楓皺眉,道:“不過是一時意氣罷了。不能如心中所願但總要出一口氣才舒坦。”
公孫甲揶揄道:“不久就是天下修行大會,而且這次還是雲初國舉辦的。要還是不解氣,再去大會上把他幾個兒子都打一頓。其實你上次把那個什麼狗屁雲初世子打了一頓我看著也是很痛快的。這些紈絝仗著祖輩的功業吃喝玩樂調戲良家婦女真不是什麼好東西。”
姬原楓淡淡道:“要是覺得痛快你可以自己去揍他一頓,甚至把雲初王室都揍個遍。大不了之後你來羲和神都,我以姬家保你。”
公孫甲尷尬地笑了笑,道:“那還是算了。雲初國的那位怕是躋身半聖了,就算是你出手也不敢說穩勝吧。”
姬原楓道:“魚和熊掌不可兼得。雲初公確實是個天才。常人一心一意混江湖也難躋身半聖之境,可他還身在廟堂心有掛礙。嗬,不愧是有氣魄吞並熊國的人。我遜他一籌。”
公孫甲道:“你還是釋懷不了雲初滅熊國啊。你不也是心有掛礙,哪怕做白衣戰仙也放不下廟堂。不說你,當年的顧荒城牽掛於劍,越青牽掛於情。如今的釋圖澄牽掛於佛,徐天狼牽掛於刀。你們不都是心有掛礙之人?”
姬原楓道:“如此說來倒是你公孫甲一把年紀最為輕鬆了?”
公孫甲一笑置之。
姬原楓用食指輕輕敲打著膝蓋,問道:“你公孫甲奇門遁甲獨步江湖,謀略也能算遍天下。到底是為何隱居天藏城呢?就說你兩個徒弟地瓜和元毅,不讓他們見識下城外的江湖嗎?”
公孫甲道:“還不是放心不下他們。”
姬原楓皺眉,道:“你若是擔心他倆天賦異稟懷璧其罪,那也太過小覷天下群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