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第七十三章(1 / 2)

治喪的規矩極其複雜繁瑣,徐頌寧雖然是出嫁女,但她這位繼母在外人前究竟冒領了幾年對她的養恩,許多規矩也不得不遵循。

薛愈到的時候她正忙碌著,待到好不容易尋了個角落,暫且緩一口氣的時候,才被人輕輕捏著胡亂包紮好了的手:“這是怎麼了?”

包紮手的手帕被隨意扯開,徐頌寧看了眼,覺得都快痊愈了,全然沒有再大驚小怪包起來的必要了。

她略屈伸了幾下手指——被咬著的那一處還是有點疼。

薛愈眉頭微微蹙起:“怎麼傷著了。”

徐頌煥那一口咬得實在不輕,在她手背上留下個深深的牙印兒,破了皮,滲出點淡淡的血絲來。

薛愈打量了半晌,捏著帕子重新給她裹上了。

他帶一點幼稚:“喪中事多,許多都講究親力親為,你手傷著,便少幾個人差使你了。”

這是個什麼道理。

徐頌寧簡單跟他解釋了那傷口的由來:“如今後頭女眷許多,侯爺去前麵罷,不要記掛我。”

薛愈手裏捏著個蒲包,有些無可奈何:“我已經去看過了,隻是抽空來看一看你,吃早膳了嗎?我給你帶了些糖,你若撐不住,趁著無人處,悄悄吃一些,不要勉強自己。”

他手指輕輕蹭過她手腕,挾著那蒲包掖進她袖口。

兩個人身上各自都有事情,淺淺說了兩句話,就分開了。

今日來的大多是親朋,都沾親帶故的有點幹係,外姓的客人並不多,雖然忙碌,但好在一切都已經安排得井井有條。

到了晚間,連最初那一點猝不及防都沒了,府裏為年節準備的東西統統撤下,裏裏外外一切妥當。

徐勤深也已奔喪回來,原本頗胖的個小孩兒,隔了半年倒是瘦下去不少,哭得鼻子冒泡兒,眼淚嘩啦啦亂掉,在郭氏跟前栽倒了後哭得尤其慘烈。

徐頌寧看這樣的場景,發覺自己從前有些憎恨的人,到現在為止,在她心裏已經全然生不起什麼波瀾了,歡喜也沒有,惱怒也沒有,都隻是懶得搭理了。

好像是有了更值得在意的東西,又也許是,的的確確的無關緊要了。

她已經從這個家裏逃出去了。

待到晚間,府裏熬了白粥,在徐順元的授意下分發給眾人——雖然按道理是易服後三天內不該再吃東西,可真要這樣子,誰受得了?

若真是哀傷到沒什麼食欲也就算了,可這府裏又有幾個是真的在意郭氏的呢?

徐頌寧捧著那碗白粥,扯了扯嘴角。

袖口的蒲包露出個角,她扯了出來,趁人不覺,自裏頭摸出兩粒糖來,塞進嘴裏。

是甜的,清淡淡的滋味,讓人想起那天吃過的櫻桃煎,但沒那麼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