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的時候,駱明薇回了一趟家。
駱家在城北,寸土寸金的高檔別墅區,園林式的建築風格不招搖也不顯眼,是亞寧集團下的亞寧光華地產10年的作品,駱家搬到這裏,也不過短短五年。
這十幾年駱家搬了3次,每次都越搬越壕,也意味著駱亞寧的生意越做越大,在家的時間越來越少,家對於駱明薇來說,就是一幢空蕩蕩的大房子。
沒有成長的印記,也沒有母親的痕跡,這樣也好。
開了門,偌大的門廳隻點著一盞金色的頂燈,越發顯得周圍空蕩蕩的。照顧她生活起居的萍姨請了長假,駱明薇回家沒有通知任何人,因此也預料到家裏沒人。她換了鞋,直接上樓,迫不及待想衝到自己的大浴缸裏去泡個熱水澡。
青藤的宿舍還沒有她的浴室大,房間狹小又逼仄,那個浴室裝了透明玻璃門——據說那個叫浴亭——空間小的剛剛夠一個人轉身。
她簡直無法想象,那麼狹小的空間居然還要和別人共用。
即便她不喜歡這個家,也太想念自己那張柔軟的大床和舒適的浴缸了。
走到二樓的時候,卻意外地發現父親的書房裏隱約有燈光。
父親在家裏。
上一次見到父親,還是他們交換了條件,父親答應送她去青藤學院的時候,後來他就飛到中東出差,駱明薇的入學手續,是王晴一手包辦的。
已經一個多月了。
有時候在電視裏看到他,雙鬢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有了許多白發。她什麼都不懂,但偶爾王晴也會在她耳邊有意無意地提那麼一兩句,於是她也知道了,這幾年集團越做越大,市場卻越來越不景氣,父親肩膀上扛的是幾萬人的生計,壓力之大,難以想象。
她想了想,還是走過去。打個招呼,隻當是一個女兒該做的。
她走過去敲了敲門,門沒有關緊,輕輕一推就開了。
屋裏的兩個人正站在窗邊喝紅酒,看到駱明薇,顯然都有些意外。
王晴最快回過神來,連忙退開一步,刻意同駱亞寧拉開距離:“你回來了。”
話音未落,駱明薇已經摔門裏去。
駱亞寧歎一口氣,放下紅酒杯就要追出去,王晴急忙攔住:“我去吧。”
王晴了解駱亞寧,也了解駱明薇。駱亞寧脾氣差易點著,駱明薇的則是完全繼承了他的性格,這兩父女湊在一起,總是說不到三句就要吵架。她放下酒杯追出去,駱明薇已經跑下了樓,她連忙跟上去,在玄關一把把駱明薇拉住。
“薇薇,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
駱明薇狠狠甩開她的手:“閉嘴,誰允許你叫我叫我薇薇?”
王晴無奈:“對不起,駱小姐。你真的誤會了,我和你父親隻是在談公事。”今晚和亞寧集團一直有合作的一家公司周年慶,邀請兩人出席,宴會結束之後,對方老板又同兩人談了一些合作上的細節,問題比較棘手,回來的路上兩人聊了一路還沒談清楚。
駱亞寧的性格急進,就叫她到書房再談,書房裏有紅酒,順手就倒了一杯。
誰料到,駱明薇會在這個時候回來。
駱明薇冷笑:“談公事?十二年前,你也說自己是談公事。”這句話沒說完,眼睛裏就有什麼湧了上來,駱明薇逼著自己把那些溫熱的液體都收回去。
她不允許自己在這個女人麵前失態。
燈光下王晴站在那裏,及肩的短發利落地攏在腦後,歲月太善待她,快40歲的年級,眼角連一條皺紋都沒有。
可是她母親呢?因為這個女人,她死在了30歲。
回憶湧上來,駱明薇盯著王晴的臉,這個像噩夢一樣跟在她身邊12年,她怎麼都甩不掉的女人。“結果呢?結果搞出了個野種!哈,”她冷笑著,聲音尖銳,“你以為有了兒子就能逼我媽媽讓位,讓你坐上駱太太的位置,想得真美,可惜是做夢!”
有的時候母親帶她去公司找父親,原本應該坐在辦公室外麵秘書的位置上的王晴,總是在辦公室裏。那時候,王晴也說自己是在“談公事。”
母親是個太單純的女人,沒有發覺有絲毫的不妥。直到後來有一次,兩母女在辦公室的門外聽到他們的對話,王晴對駱亞寧說,我有了你的孩子,是兒子。
她太慌亂,帶著才7歲的女兒慌忙逃離,連車都忘記開,直接衝出了馬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