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家的共同努力下,三醫終於承認了自己的失誤,公開向黃靖軒道歉,處理了相關涉案人員,並且賠足了補償金。
事故的過程也被公布。
黃靖軒在動手術之前還在發著低燒,而護士沒有檢查清楚就推他進了手術室,導致了事故的發生。
心髒穿孔修複手術,原本算是一個相當簡單的手術。那天的主治醫生在業內亦小有名氣,一時大意,放手讓一個剛剛留洋歸來的研究生操作手術……或許是因為這位研究生剛歸國不久,和護士之間沒有默契,也或者是別的什麼原因,總之,那天當他打開黃靖軒的胸腔,發現因為發燒,裏麵全是粘液與積水,一下子慌了神,連忙通知主治醫生回來。
可是已經來不及了。
等到主治醫生趕到完成手術,黃靖軒的胸腔已經被打開了整整8個小時。
體外循環超時造成了黃靖軒的腦死亡。
這確確實實是一起醫療事故。
他們的抗爭最終得到了勝利,可是沒有人因此而開心起來。
因為黃靖軒再也回不來了。
這件事情之後,整個班級仿佛悄悄地發生了一些變化,大家都有些不一樣了。
雖然還是像以前那樣分秒必爭,但班級裏的一些事情,大家都會商量著一起分擔。就連陳麗麗這樣的“頑固分子”,對分派到自己頭上的任務也不過就是撇了撇嘴,沒說什麼就接受了。他們開始覺得這個班級是一個集體,而不是被學校劃分在一起訓練的一群臨時的同行者。
溫瑾瑜感到很欣慰。
駱明薇倒是有點不習慣。沒辦法,被各式“鬥雞”群起而攻之那麼久,突然就看到了同學愛,總是會有點不適應。不過,現在這樣很好啊。她又不是受虐狂,當然更喜歡現在的同學們。可惜,黃靖軒卻看不到了。
想到這裏,駱明薇有點難過,轉頭看向窗外。
下雪了。
這是今年冬天的第一場雪。
皚皚白雪覆蓋住了這片大地上以往的綠意和生機。有的東西已經逝去,有的則陷入了沉睡,還有的在默默積蓄著力量,隨時準備著在下一個春天破土而出。
駱明薇突然想起了黃靖軒分享的那首詩:
所謂現在活著
是敢哭
是敢怒
是自由
對,就是要這樣活著。
雖然黃靖軒的死訊讓每個人都消沉了好一段時間,可學校並沒有給他們太多的時間沉浸在悲傷裏。隨著初雪的到來,大二的學生們麵臨著一個緊迫的問題:按照學校的規定,這一年的期末,每個人都必須交出自己在畢業盛典上的表演節目,學校會酌情安排每個學生在畢業盛典上的演出順序及份量。也就是說,大二的第二個學期,他們都會為畢業盛典上的表演而訓練。
每個人都卯足了勁,拚命地你追我趕。
排練室內,每個人都沉浸在自己的練習當中。駱明薇坐在靠窗的位置,手裏拿著台詞本在背台詞。葉晟熙和陳昊在不遠處,正在討論葉晟熙新作的曲子。
葉晟熙說,他希望能夠在簽約新公司之後,盡快出一張個人創作大碟。
現在音樂市場不景氣,而且大家都習慣了上網聽歌,能發專輯的歌手也是越來越少了。不過,如果是葉晟熙的話,她覺得一定可以。到時候說不定他還會開自己的演唱會,而她就有可能作為特別嘉賓出場,然後說不定當著台下數萬粉絲的麵……
糟糕,好像有點想太遠了,嗬嗬嗬……
她連忙把自己的注意力轉回來。
調轉目光,落在角落裏一張木製的椅子上。椅子上擺了一個小小的玻璃花瓶,裏麵插著一枝梅花。
那是黃靖軒的位置。雖然排練室是公共的,沒有規定誰使用哪一個位置,但大家心照不宣,都有屬於自己的固定位置。大多數人的座椅不是沙發就是漂亮的木凳,隻有黃靖軒那張最沒有特點,以前陳麗麗老嚷嚷著那把椅子太醜,汙染她的視線,嚷著要黃靖軒換一把。
可如今,黃靖軒不在了,卻沒有人去動那把椅子。
它安靜地待在原來的角落裏,等待著它永遠不會回來的主人。
有一天,駱明薇覺得它太孤單,就從宿舍帶了一個小花瓶過來,順手折了一簇不知名的野花插在裏麵。後來小花漸漸地枯了,等她想要換的時候,卻發現已經有人重新換上了別的花,花瓶裏也灌滿了水。
從那以後,花瓶裏的花,成了全班的一個新默契。花謝了,自然會有人換上別的花。有時候是一朵野花,有時候是一根長相新奇的樹枝。沒有人跳出來邀功,也不用催促,總會有人注意到花瓶裏的花該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