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些時候,在戚濤的病情被發現時奶奶就提過讓她結婚衝喜的事,她當時明明答應了下來,卻沒有做到,最後還讓戚濤滿懷遺憾的離開人世。
老太太摸著她的頭頂,淚眼汪汪。
她就戚濤這麼一個獨子,結果卻是白發人送黑發人。
老太太心裏的難受,沒人能明白。
她拍了拍桑美的手,長歎一聲,“瑾言那孩子不錯,往後你們領證了,記得一定要帶回來給你爸看看。”
“他可是盼著呢。”老太太捧著桑美的臉,帶著祈求的重複道:“嗯?桑美到時候可一定要記得告訴他啊。”
桑美連連點頭,乖乖巧巧,“我記住了,也都記好了。”
她記得那天晚上戚濤與李玲玉的對話,父親對女兒的愛護,毫無保留,為她建造著最堅實的堡壘。
可是,她終究是沒能在戚濤在世時完成她的心願。
“你乖!你乖!”老太太摸著她的臉,淚眼婆娑。
李玲玉走過來,將外套搭在奶奶身上,柔聲說道:“媽,去外麵把藥給吃了吧。”
老太太點了點頭,顫顫巍巍地扶著椅子站起來。
旁邊的袁悅君見狀,跟著過來搭把手,與李玲玉一左一右的將老太太扶了出去。
穆瑾言端著小米粥出來,他蹲在桑美麵前,沉聲道:“你跪一天了,多少吃點東西。”
桑美目光幽幽地盯著奶奶佝僂的背影,癟了癟嘴,心酸地說道:“我吃不下。”
她怕這樣的場景,生老病死,步入衰老,無能為力。
穆瑾言摸了摸她的頭發,沉聲道:“吃不下也得吃點。”
“這才是三天三夜的第一天,你不吃東西怎麼熬得住,他們還都需要你呢。”
說著,他的目光放遠,落在不遠處坐在院壩裏遲遲不肯吃藥的老太太。
戚濤的離世給這個家庭帶來了太大的重創。
穆瑾言摟著桑美,柔聲勸道:“乖,吃一點。不然叔叔看見該心疼了。”
離開的已經離開,留下的還是要繼續好好生活。
桑美垂著腦袋,額頭沉重地抵著穆瑾言的胸口,一雙肩膀小弧度地抖動著。
她抽了抽氣,鼻音濃重帶著哭腔,“我就是想要他心疼我一點,最好是能多嘮叨我一些。”
以往她稍微露出點不高興,戚濤永遠是第一時間來哄她的。
用各種討好小女孩的方式,五彩的水果糖,精致的小蛋糕,又或者可愛的蝴蝶結。
這些她還是曲相思時最厭惡的東西,卻被戚濤當初各種極力的討好耍寶給徹底治愈,進而接受。
那麼美好的時光,那麼親切的人,永遠都不會再有了。
桑美狠狠地抽泣一身,忽地悶悶痛哭出聲,“穆瑾言,我沒有爸爸,我以後都沒有爸爸了。”
滾燙的眼淚決堤,喑啞的聲音因情緒的滾動耳變得全然不在調,那是悲痛欲絕時才會有的顫音。
穆瑾言將她摟在懷裏,沉沉地說道:“盡情地哭吧。”
哭出來,總會是好的。
壓抑會讓人抑鬱,穆瑾言最怕她生病。
桑美靠著穆瑾言的胸口,跪在戚濤的靈堂前泣不成聲。
嗚咽的哭聲在夜裏格外分明,靈堂外,吃完藥的老太太扶著門廊站著,她的親眼目睹著這一切。
半晌後,她拍了拍李玲玉的手,示意她扶自己去旁邊坐,留給桑美一個釋放傷心的空間。
綴滿星子的蒼穹,寫滿太多離別的傷感。
或許正因為如此,我們才更加懂得珍惜的可貴。
第二天,貝沙灣的村長—楊德福帶著風水大師登門。
當地有土葬的風俗,所以在此之前,將會有風水大師根據逝者離去的時辰還有其生辰八字進行推演,然後再找準方位選安葬的地。
風水大師推演好後,始終沉默的李玲玉突然間開了口。
她看著楊德福,客客氣氣地說道:“村長,麻煩你帶大師去看看溶洞的那塊地吧。”
溶洞的那塊地?
楊德福頓住,“你說海邊啊?”
這時,風水大師急了,“這海邊的位置可不行啊,這老先生可是需要靠山的位置才好啊。”
桑美聞言,扭頭看著李玲玉,“媽,要不咱們換換?”
安葬戚濤,那是極重要的事,桑美作為女兒,當然是想要給他最最最好的。
李玲玉搖了搖頭,回頭看著風水大師,“大師,就那塊地。”
她從口袋裏摸出紅包遞過去,態度誠懇,“我知道你們有很多講究,即便不適合我想您也有辦法消災解難,麻煩你了。”
風水大師拿著紅包,有些猶豫地看著旁邊擰著眉頭的桑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