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暮生蹙眉,臉色極其難看。
他握緊了拳頭,滿眼澈澈地盯著李南。
李南不敢抬頭,隻縮得更緊,“濤叔病成那樣,我不忍心再讓他費心。”
戚暮生氣惱,怒斥出聲,“合著你的意思,我還得感激你替我爸著想了?”
“你!”
說著,他掄著拳頭就要往前衝,誰知道戚桑美卻怒吼一聲,“暮生,退下!”
戚暮生握緊著拳頭,咬著後槽牙,不甘心地往後退了退。
桑美冷著臉,目光沉涼地盯著李南,“你繼續往下說!”
李南被嚇得抖了抖肩,心肝顫動,悄悄地又往後縮了縮。
他始終不敢直視戚桑美,但自己畢竟有錯在先,沉默了半晌後,這才繼續說道:“當時我將捕回來的魚拿到市集上販賣,正巧聽到有人說起地下錢莊的事,說什麼隻要抵押房產,利息就非常的少,十萬塊一年的利息算下來也就五百塊。”
穆瑾言聞言,忍不住揚了揚眉。
他盯著李南,臉上沒什麼表情。
倒是戚暮生憋不住地,叨叨了起來,“十萬一年還的利息隻有五百塊?”
他有些驚愕,忍不住開口說道:“這簡直就是做慈善啊!”
十萬塊,一年的利息隻要五百塊?
這開地下錢莊的人,怕不是腦子有問題吧?
戚暮生眯了眯眼,冷聲打趣,“開個地下錢莊不為賺錢,這家裏是有印鈔機啊。”
這件事聽起來極不科學,光是戚暮生就聽到了這裏麵的名堂。
很顯然,李南是被人給做局了。
與其說對方是在給李南做局,倒不如說是在向他們的戚家做局。
戚暮生現在腦子轉得快,更突然明白了下午時分,戚桑美說那些話的深意。
成人的世界,沒你想的那麼簡單。
現在看來,豈止是不簡單,簡直就是嫌惡。
桑美冷著臉,目光幽深地盯著李南,“後來呢?”
李南不敢遮掩,立刻說道:“我拿了家裏的房子作抵押,申請借了三十萬。”
按照十萬核算的利息是五百塊,那麼三十萬核算的利息就是一千五。
可看李南現在處境,戚桑美就已清楚事情絕對的不簡單了。
戚桑美麵無表情,沉聲追問,“所以,中間是出了什麼問題?”
想到這裏,李南的情緒突然激動了起來。
他跪在地上,突然就哭了起來,像是受到了天大的委屈似的。
李南哭泣著,不住地的反手用髒得泛油光的衣袖去擦眼淚,哭聲低啞。
戚暮生愁著臉,頓了頓,突然大吼道:“哭什麼?我姐在問你話呢!”
李南用手擦著眼淚,一邊用哭啞的聲音繼續說道:“當時簽合同時,錢莊的燈光暗,我沒看清合同,等簽好字做了畫押,我這才看清楚,三十萬的利息,一年要還五十萬。”
“可我但是已經簽字畫押,直接就生效了!”
想到這裏,李南既懊惱又憤怒。
當時聽說一年要還五十萬時,他整個人都驚呆了,直到範誌走出來,他才明白自己是中了別人的道。
然而,他卻沒有辦法。
房產證落在對方的手上,還有一份一年要還五十萬的借條。
即便他現在將那三十萬的還給對方,那還欠著五十萬。
那五十萬再各種翻滾,利滾利,他怕是這輩子都還不清了。
戚暮生擰著眉,雖說心裏多少清楚李南被人下套,但還是忍不住開口問道:“不是說十萬的利息隻要五百嗎?怎麼會變成五十萬的?”
借三十萬,一年光利息就要還五十萬,這簡直比時下的網貸滾利還恐怖。
李南搖了搖頭,眼睛裏全是淚水,“他......”
他癟了癟嘴,反手抹眼淚,哭著說道:“範誌說利息的劃分是階梯性的。十萬利息五百,三十萬的利息就是五十萬。”
範誌?
聽到這名字,桑美和戚暮生當即臉色凜住,兩人相視一眼,沒有吭聲。
戚暮生瞪著李南,大聲痛斥,“你怎麼會這麼蠢!你這是被人下套了啊!”
他咬著後槽牙,怒聲赫赫,“你當時為什麼不去報警?”
李南雖然沒什麼文化,但戚暮生害怕他吃虧,所以經常給他普法,並告訴他遇到解決不了的事要麼找他們家,要麼就報警。
可他教了那麼多,說了那麼多,他怎麼就半點沒用上呢?
李南垂著頭,哭泣著道:“我去了。”
他傷心又無助,“可我到鎮上的警局報案時,負責的警員說他們不受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