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醫院內。
李玲玉麵對著桑美坐在椅子裏,整個人焦慮不堪,臉上寫滿了緊張。
她剛到醫院,因為時間急迫,所以氛圍特別的緊張。
李玲玉揣著手,反複地搓著。
她猶豫了片刻,嗓子發緊地顫了顫。
許久後,李玲玉才抬頭看向顧灸,磕磕盼盼地道:“家......”
她是真的擔憂,以致於半天捋不清一句完整的話。
她看著顧灸,緊張地詢問,“家裏沒事吧?”
看出李玲玉滿臉的焦慮,顧灸立刻衝他點了點頭,柔聲安撫,“您放心,沒事。”
顧灸心裏清楚,李玲玉在小鎮裏待著,或許根本沒經曆過這種場麵。
她的擔憂、後怕,這些都正常不過。
聽到顧灸的回話,李玲玉連忙點頭,含糊著小聲嘀咕,“那......那就好!”
她特別的緊張,內心的惶恐不安令她有些手足無措。
李玲玉的手停滯在半空,不知該往哪裏放。
她頓了頓,抬頭看著顧灸,沉聲道:“你有事就先去忙,我在這裏照顧著就行。”
“好。”顧灸恭敬地點頭,柔聲回應,“有什麼事您再叫我。”
李玲玉僵著脖子點頭。
顧灸沒在病房裏多停留,而是悄悄地退了出去。
病房的門關上,屋內頓時變得安靜了起來。
醫院的燈有別於家裏的,這裏的光線白森森的,總是透著幾分涼意與森寒。
打從在醫院送走戚濤後,李玲玉就極其討厭醫院。
對於她而言,能不來醫院則不來醫院,這裏代表著死亡,涵蓋著離別。
李玲玉呆呆地坐在椅子裏,一雙眼緊緊地盯著桑美。
她的女兒,她的寶貝,如今麵色憔悴地躺著病床裏,氣若遊絲。
李玲玉的心如刀絞般的難受。
她忍不住伸手去摸桑美的臉,當掌心觸碰到桑美側臉的輪廓時,李玲玉眼裏的淚水“啪”地落了下來。
她的拇指撫著桑美的臉,來回地撫觸。
李玲玉抽泣一聲,嗓音裏透著濃烈的鼻音,小聲地哭訴道:“你看看你,都瘦了。”
她很明顯的感受到,掌心在撫摸桑美側臉時,柔嫩肌膚下尖銳的骨骼。
桑美瘦了太多。
李玲玉感覺心像是被人用皮鞭狠狠地抽了一鞭子似的,火辣辣的疼。
桑美原本就纖瘦,李玲玉花了好長的時間替她食補,好不容易養得稍微有了些肉,結果現在全部都消失了。
李玲玉痛心,一把握住了桑美的手。
她捏了捏桑美的手,滿眼淚光地看著桑美。
屋子裏就剩她們母女,李玲玉那些掩藏的情緒跟著滾了出來。
她紅著眼眶,嗓音低啞難受,小聲地念叨起來,“要是你爸還在,看到你這樣不知道得多心疼。”
說著,李玲玉眼眶裏的淚水再次摔在桑美的手背上,濺開成淚花。
長久以來隱藏在心裏的情緒,在看到桑美躺在病床裏的片刻全部都激發了出來。
李玲玉反手捂著自己的臉,沉沉地哭出了聲。
她沒敢哭得太大聲,但眼眶裏的淚卻放任自流,洶湧地往外冒。
李玲玉一邊擦眼淚,一邊狠狠地吸氣。
她盯著桑美,鼻音厚重地哭訴道:“其實媽挺後悔的,當初那家大公司非要占我們的地時,我就不該縱容你爸維權。”
很多的話憋在心裏,李玲玉今天就想全部說出來。
她握著桑美的手,一遍遍地訴說著長久以來的後悔,“地被占了就占了,大不了我們一家都回天堂堡。”
戚濤離開後的這些日子,她人前都盡量保持著自己的平和,盡全力地去照顧著家人,她害怕自己的負麵情緒太多,從而給老太太和兩個孩子造成負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