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屋子人靜默,眾人麵麵相覷,臉上都寫著不可置信。

紀元洲有車有房,老紀當了這麼些年院長……即便老紀不善經營,醫院也沒賠本啊。紀家雖然算不上多麼有錢,但也絕對不差這幾個錢。

更何況紀元洲絕不是眼皮子淺的人,就像俞玉所說,如果真想撈錢,幹脆自己開診所就是,去哪兒都不如自己當老板賺錢啊。

可監控畫麵上的這一幕,又實在讓人說不出替他辯解的話來。

大家一瞬間難受至極,那是一種信仰岌岌可危的失落和憤怒。

孫博濤冷冷嘲道:“怎麼不說話了?”

俞玉不甘示弱地瞪著他,堅定地道:“我相信紀老師,這中間一定有什麼誤會……”

“誤會?”孫博濤打斷她,譏諷一笑,“來,你來說,這中間能有什麼誤會?”

俞玉不清楚其中的真實情況,但她相信,紀元洲不會做出醫保套現這種事。

孫博濤不耐煩地道:“這件事影響極壞,通報批評是少不了,還得報給總部,看那邊給什麼處分,這段時間,紀院長就……”

“欣欣。”

孫博濤話被打斷,眉頭一皺,不滿地看過去。

紀元洲根本不看他,淡定地繼續道:“說一說當時的情況。”

欣欣從一開始就大氣都不敢出,實在不想惹禍上身,無奈監控畫麵上明確顯示了,在場的還有她。

現在紀元洲指名道姓,她想躲也躲不了。

可到底該怎麼說?

欣欣神情恍惚,一抬頭對上紀元洲清冷的目光,突然一個激靈,清醒過來。

“這、這個患者是紀院長的朋友……”欣欣欲哭無淚,蚊子哼哼似的小聲,但大家也已經聽明白了。

不知為何,明明和自己不相幹,眾人卻皆露出鬆了一口氣的表情。

就說嘛,紀元洲怎麼可能做出這種事。

孫博濤臉色瞬間難看下來,冷冷地道:“朋友?醫保卡外借就不是違規操作了嗎?這是欺詐行為,是騙保……被查出來一樣完蛋!”

這話一出,大家麵上就帶出了點異樣表情了。

怎麼說呢,雖然孫博濤這話在理,也的確不應該外借自己的醫保卡,可現實生活中,親戚朋友沒有醫保的,去買個感冒藥消炎藥什麼,大家也都會借出去幫忙刷個卡。

反正他們年輕身體好,一年到頭也生不了什麼病,根本用不到醫保卡裏的錢。

這種事,孫博濤還這麼揪著不放,上綱上線地將事情往嚴重裏說,簡直是司馬昭之心了,實在太明目張膽。

要真的認真追究,他們口腔科很多治療項目都不在醫保範圍內的,可有時候患者想刷醫保,他們想賺錢,還不是將消費改成可報銷項目,讓患者能夠走醫保呢。

你自己都上梁不正了,還怎麼要求下麵的員工不歪?

紀元洲鎮定自若,淡淡地問:“孫主任,你知道讓辦公室去查監控,怎麼就不知道查一查繳費記錄呢?”

孫博濤一愣,心裏突然湧上了不好的預感。

俞玉已經機靈地跑去了前台,點開係統,根據監控上的日期,查詢了當日繳費情況。

“紀老師的患者沒有使用醫保繳費的!”俞玉繃著的神經一鬆,瞬間充滿了鬥誌,毫不猶豫地大聲道,“當日所有繳費都是現金支付,紀老師沒有醫保套現,也沒有騙保。”

孫博濤的臉色難看至極,陰沉地看向紀元洲。

紀元洲不躲不閃,語氣平靜無波:“這個患者是我的朋友,家裏經濟情況不太好,我幫忙也是人之常情。當日所有治療費用一共三百五,無論如何我也不可能跟他收這個錢。實際上,因為我們的價目表中沒有唇腺囊腫摘除術,我是參考膿腫切排引流的收費標準,加收了縫合,以及康複新液兩瓶。”

孫博濤沉著臉一言不發。

紀元洲淡淡一笑:“欣欣說現在規定不準記賬,我就替我朋友付款了……社保卡可不止能當做醫保卡,還可以當做銀行卡使用。”

孫博濤緩緩轉頭,看向一旁瑟縮的欣欣。

欣欣弱弱地點頭:“紀院長刷的是銀行卡餘額……”

孫博濤沉默許久,陡然爆發,指著她怒罵:“那你怎麼不早說!”

欣欣委屈不已,差點哭出來,又沒有人問過她,孫博濤直接拿著監控甩上來就興師問罪,她怎麼會知道。

孫博濤憤怒不已,一把火全燒到了別人頭上:“還有辦公室,你們是怎麼核查的,要真是冤枉了紀院長,你們能負責嗎?”

辦公室的人垂著眼,不管心裏怎麼想,麵兒上都是老老實實認錯的態度。

“這麼嚴重的事兒,居然一點都不慎重!”孫博濤罵罵咧咧,將所有髒水潑給了別人,轉頭換了副表情,笑嗬嗬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元洲啊,你看這事兒搞的,大家也都是為醫院著想,公事公辦而已,你可千萬別往心裏去啊。”

紀元洲微微一哂:“怎麼會,孫主任勞心費力的,一顆心都是為了雅美,我怎麼可能會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