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老街太過擁擠。
鎮上已經在考慮在南河四組靠近鎮口的平坦位置擴建出一條新街,好與修在竹林山坡上的小河高中聯成一片。
項家的老瓦房也可能在擴建的規劃範圍,小河鎮現在還有三成是茅草房為主,牆也是用黃土壓打出來的。
其實茅草房冬暖夏涼,除去茅屋頂容易掉落毛毛蟲,防火壓力要大點以外,其他方麵倒不比瓦房差到哪裏去。
項遠這兩天少了往日的跳脫與調皮,他在家幫著喂雞,清理自留地裏南瓜秧的雜草,給四季豆搭架子,把落下地的絲瓜藤扯回到樹上掛好…
七月的天氣太熱,曬得菜苗都蔫頭蔫腦的,澆灌蔬菜要趁著一大早太陽沒升起來,或者在太陽落山後才行,否則氣溫一高,水一吸熱,很快就能把嬌弱的蔬菜苗燙死。
等晚上吃過豇豆稀飯,項遠跟著丁淑賢去給莊稼澆農家肥,空糞桶他還是能挑得起的,就是個子還沒長高,糞桶要在地上蹭來蹭去。
化肥不便宜,農民日常還是以農家肥為主,讓人畜糞便在茅坑中自然發酵,再挑來倒在田間挖好的肥料坑…
用池塘水稀釋好後,糞勺挨株挨株的澆到菜苗根部,不能蓋頭蓋腦的亂澆一氣,會對菜苗的嫩葉產生傷害。
項遠一步一趨,跟著母親學習怎麼澆菜苗,今天澆完兩分自留地,還有兩畝玉米才是大頭。
澆到一半,有腳步聲從田埂邊傳來,“丁淑賢,帶娃娃來澆菜啊,你們吃了晚飯沒得?”
“是鍾大哥和嫂子啊,我們在屋頭吃過了,你和嫂子出來逛山啊。”見是熟人,丁淑賢趕緊招呼。
鍾長久瘦高高的,滿臉和善,笑眯眯的看著項遠,他老婆毛春花個子卻矮,眉間擰出道皺紋,陰鬱得很。
見毛春花麵色不善,丁淑賢心中咯噔一聲,項清前年九月份跟鍾長久借了三千塊錢,約定五年內連本帶利還清。
現在家裏這個情況……
她雖然隻是個小學未讀完的農婦,卻也是個自強的性格,打定主意這幾年砸鍋賣鐵也要想辦法還清男人欠下的爛債,免得見到債主就要矮一頭。
鍾長久先打了個哈哈,笑道:“項清老弟出了這個事,按理來說,我們也不該急著上門要帳,大家鄉裏鄉親的。”
他一副很為難的樣子,“但我們屋頭也實在困難,缺錢得很,今天剛巧碰到了,就把話說開。”
毛春花說話更加尖銳:“曉得你們屋頭沒得錢,兩年了連利息都沒還上一分。”
她輕蔑的吐了口唾沫,“丁淑賢你是不是考慮早點把屋頭的房子賣了還債,指望這一畝三分地的莊稼,種出花來都賣不到幾分錢,你們家項清還在班房頭等到用錢呢!”
鍾長久雖然也是農民戶口,但娶的這個老婆是鎮農機站的職工,也是吃公家飯的,之前借錢時就打著項家老房子的主意,現在眼看著地皮要漲價,便迫不及待的逼上門要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