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冬喬放下信件,將宮天瑜所有的信件全部都疊放好,整整齊齊地放回到了木盒子中。
轉身,她衝出了竹荷院,直奔書房。
書房裏,方景書正在調和著顏料,準備給書桌上攤放著的一張畫像上色著,這剛沾了顏料,提筆到畫像之中,方冬喬卻氣喘籲籲地跑進書房來,方景書立即就將畫像給卷了起來,輕輕地放到了畫筒中。
“喬兒,大哥跟你說了多少回,行事不要這麼莽莽撞撞的,要慢慢地走,不要跑著走,你都忘記了嗎?”
方冬喬一聽方景書又要板起麵孔教訓她了,趕緊走過來,先發製人。
“大哥,你三年前未能參加春闈的真正原因是什麼?你可得老實地對喬兒說,不許撒謊,別告訴喬兒是因為風寒之症,大哥該知道的,這風寒之症的藥物,喬兒當年可是留了好多給家人備用著的,大哥絕對不會是因為這個原因而耽誤了春闈考試的。”
方景書聽方冬喬開門見山,一來就直逼這個問題,倒是有些意外。
“你從哪裏聽來的消息?”
“大哥不說,難道喬兒就不會知道嗎?”
“看來應該是瑜哥兒寫給你的信件裏頭說了些什麼,早知道他也如此八卦,大哥就該將他寫給你的所有信件都給毀了才是。”方景書神色淡淡地放好了畫卷。
“大哥什麼時候也學會說賭氣話了?喬兒知道大哥絕對不是這樣的人,就算大哥再生氣,再惱怒,也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的。”
方冬喬瞪著方景書,還是不說實話,是不是?
“喬兒,那件事情已經過去那麼久了,連大哥都快要忘記了,怎麼喬兒非要問個明白不可呢?”他如何能告訴方冬喬,當年跟容若辰傳出有龍陽之癖的那個人就是他方景書呢,那妖孽為了不想尚公主。
而他也是同樣的理由,二人就這麼合計出了一出好戲,他沒去參考自然是為了斷絕任何人的念頭,容若辰不去參加是不現實的,畢竟他是容國公府的嫡長孫身份,所以他去參考了,事後才設計這麼一出,逼得二公主主動放棄了。
方冬喬見方景書那難言欲止的表情,似有什麼隱情在裏頭。
“大哥,那是因為,因為……因為喬兒關心大哥嘛,所以一定要知道原因。”
方冬喬總有一種感覺,好像這個答案就是對她很重要的。
方景書聽得方冬喬這麼說,無奈地笑了笑。
“其實沒有什麼特別的原因,告訴喬兒也無妨,不過是大哥不想讓人錦上添花罷了。畢竟那樣的人家,像大哥這樣的,吃消不起。”
方景書說這話的時候,語氣很平淡,神情也是,依舊淡淡的。
“這麼說來,大哥是不想當駙馬嘍?”方冬喬調皮地眨了眨眼睛。
“但是能夠尚到公主,恐怕是天下才子夢寐以求的事情吧,為何大哥這麼排斥呢?”
“男兒立世,當靠自己,哪裏需要靠著裙帶關係往上攀爬的,大哥不屑這個,何況天家的女兒能是好相與的嗎?大哥可不想讓一家子鬧得不得安寧。”
方景書說到這裏,眉間神色黯了黯。
“看你蘇哥哥就明白了,娶了金枝玉葉,外頭說著風光,但是大哥跟他往常聊天時無意提起,他根本沒有半點歡喜的樣子,可見蘇離歌尚了公主之後一點兒都不開心,現在的他比當年看著可是頹靡得很,全然沒有當年狀元及第那時候鮮花怒馬的樣子了。”
“難怪,難怪了——”
方冬喬想起了宮天瑜信中所提起蘇離歌跟長公主成親快四年了,公主至今沒有喜訊傳出,可見他們夫妻生活定然是相敬如冰,同榻異夢吧。
方景書看著方冬喬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用書卷敲了一下她的腦袋。
“又在想什麼呢?”
“沒想什麼,隻是替蘇哥哥這樣的俊秀人物可惜了,怎麼就娶不到一個他喜歡的媳婦呢?真正是可惜了,就這麼被毀了啊。”
方冬喬想著蘇離歌自小從病痛折磨,好不容易碰到她出手救了他的性命,幫他緩和了病情,可以跟常人一樣生活了。
誰知道終身大事就這樣被強迫中獎了,皇帝老子果然是最強悍的,隻顧自個兒家的女兒看不看得上別人,卻從來不考慮別人的孩子看不看得上他家的女兒。
方冬喬鄙夷著當今皇上,唾棄著皇帝老子的做法。
方景書看著方冬喬這副神態,哪裏還不清楚這個丫頭在想些什麼呢?
“趕緊將你腦袋裏的想法去掉,連腹誹一下都不行。”方景書盯著方冬喬滿是嘲弄的眼睛。
“大哥,你可是管得真夠寬的,連喬兒心裏想什麼,你都要管上一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