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冬喬這回倒是沒有異議,她自個兒配製的藥丸她自個兒知曉,隻要吞進去就好了,那可是比喝藥湯要好多了。
因而方冬喬二話沒說,將二顆退燒丸,一顆消炎丸,一顆一顆地塞到了嘴裏,就著清水吞咽了下去。
吃完了藥,方冬喬將水杯遞給了方景書,讓方景書將水杯放到了桌子上去。
這會兒她自己腦子完全清醒了,自是有些羞澀,畢竟今個兒她在京都女學的門口可是丟人丟大發了,那般抱著蘇離歌痛哭著,估計這會兒該傳得沸沸揚揚,滿城都是風雨了吧。
想著如此,方冬喬覺得她的行為舉止又牽累到一家人了,忙含含糊糊地對方景書說著。
“大哥,今天,今天的事,是喬兒魯莽了,喬兒對不起爹娘的教誨,也對不起大哥的教導,喬兒今天給你們丟臉了,對不起,大哥。”
方景書見方冬喬眉眼之間自責甚深,不由輕歎一聲,抬手點了方冬喬的額頭。
“葉老先生說你憂慮過甚這才爆發了這次的高燒,你告訴大哥,你整天在想些什麼呢,小小年紀,怎會有那麼多的事情好思慮?”
方冬喬自然也知曉葉老的本事,那葉老先生的醫術就連太醫院的太醫說不得都比不過的,他自己已經看出了她的病症原因,這會兒她就算想要遮掩,隨便找個借口搪塞方景書都不行。
看來,還是得老老實實地告訴方景書才好。
“大哥,其實喬兒也沒有想很多,就是姐姐姐夫日子過得好不好了?姐姐肚子裏頭的寶寶好不好了?姐夫有沒有給姐姐氣受了,有沒有在外頭不老實了?還有,爹種出來的蔬菜瓜果賣得如何了?娘那邊的生意開張了沒有,我的香露絹花賣得可火熱?自然,還有大哥,三哥還有四哥的婚事,想著絕對要找好嫂子進門,絕對不容許那些歪的邪的壞女人見我們方家的門,破壞我們一家人的深厚情分。”
方景書看著方冬喬板著手指頭數著各種擔心的事情,聽得莫名地發笑出聲。
“我說喬兒,這些事情順其自然便好,你為何整天擔心這個,擔心那個呢?大哥都想不出來,你竟然有這麼多的事情在擔心著,你啊,都比娘還操心了。”
方景書溫和地笑著,寵溺地捏了方冬喬的小鼻子一下。
“記得,以後這些事情統統都不需要喬兒擔心,喬兒隻要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好。”
“可是就算是喬兒自己的事情,喬兒需要擔心的也很多。喬兒的琴棋書畫不行,學堂裏的先生雖然誇讚喬兒畫畫不錯,可是喬兒其他三樣就連勉強合格都達不到。這個喬兒不需要擔心嗎?”方冬喬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轉動著,慧黠的目光忽閃忽閃著。
“還有,喬兒的女紅不行,繡的花不像花,草不像草,繡個鴛鴦連個水鴨子都不如,娘說喬兒這等女紅手藝,肯定是不行的,得加強鍛煉來著,大哥,你說喬兒不需要擔心嗎?”
“再說,喬兒的廚藝也不行,做得菜容易幹了,做得肉容易焦了,鹹淡什麼的都調得不準,很難入口,這也是娘說的,就這樣的手藝,估計也是拿不出去的,肯定要丟臉的,所以喬兒能不擔心嗎?”
“再有再說,說到禮儀規矩,喬兒記著的時候還表現得不錯,但是一旦高興了或者憤怒了,喬兒就記不住那麼多條條框框的,很容易犯錯,也很容易給爹娘丟臉,我這都快擔心死了,也不知道以後是不是就嫁不出去了,從此老死在家中了,如此,大哥,你說喬兒自己的事情擔心得可更多呢?”
方冬喬很是為難,不知道該繼續擔心下去呢,還是聽方景書的,以後不要擔心這些呢?
方景書聽著方冬喬細數著這些缺點,看著這個丫頭明明一點也不會為這些的不精通而感到羞愧半分的,可是看著她那張蒼白的小臉蛋,不知道為何,他竟然不忍心苛責她了。
也許,他這一次真的做錯了吧。
喬兒原本就已經夠好了,她的厲害之處已經超過了很多人了,而他這個做大哥的,似一直以來對她太嚴格了。
其實,喬兒這個樣子已經很好了,是他太過苛刻了,總想著喬兒更完美,更完美一些,殊不知,喬兒隻是一介凡夫俗子,太過追求完美的話,她就不是一個凡人,而是一個神仙了。
也許,更多的是喬兒小時候表現出來的才能太過突出了吧,因而他就想著其他方麵,喬兒自然也是厲害,自然也可以很出色的,卻從來想過,一個人怎麼可能事事都出色呢?
尺有所長寸有所短,是人本就做不到十全十美的,而他,卻想著喬兒能夠樣樣出彩,這是不是太難為她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