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秋溟閣,沈月並未走遠。信步行至清雨亭,斜靠在簷柱上。聽得廣場大門方向人聲嘈雜,腦海中思潮起伏。
她想原來二嬸也是和父親同一期的學徒。這麼一算,還有母親董三娘,楊陵伯伯,周童亦都是同屆之人,這些人湊到一塊,估摸著那歲月的熱鬧可少不了。他們那時也一定和自己以及眾友一樣,青春年少,充滿朝氣理想。如今一眨眼已是二十多年過去,就連周童,都到了要給自己女兒相親的時候。真不知二十年後,自己又會是什麼樣子。
胡思亂想間,忽聽有人道:“你怎麼在這兒坐著?”沈月轉頭一瞧,慕星寒不知什麼時候來到了自己身後。
“原來你也不喜歡熱鬧。”慕星寒說完朝遠處走去。
看著慕星寒的背影,沈月忽然一陣莫名衝動,喊道:“讓我看看你的左手臂。”
慕星寒身形一滯,仿佛停頓了片刻,頭也不回道:“沒空陪你胡鬧。”說完又要走。
沈月跳起身,一個箭步衝上,朝慕星寒左臂抓去,道:“讓我看一下。。。”
慕星寒左臂向內一收,讓開了沈月的手,道:“你幹什麼?”沈月不再說話,展開劈風手,連切兩掌,都被慕星寒躲了過去。
“我就不信了。。”沈月來了狠勁,雙手接連抓向慕星寒的左臂。奈何對方腳步身形都比自己快,每回總是差那麼分毫被他閃開。兩人一個抓一個躲,都不出聲,你來我往圍著涼亭繞個不停。
這時忽聞有人道:“身為宮中教席,卻和學徒打鬧,太沒體統了吧。”
兩人止住身形,見說話的是個尋常身形的中年漢子,滿臉絡腮胡,站在一旁睨視二人。
沈月和慕星寒對看一眼,都不識此人。隻聽那漢子道:“你就是慕星寒吧,真是見麵不如聞名,如此輕浮,讓人不免有些失望。”
聽對方言語不善,慕星寒也不生氣,問道:“閣下是誰。”
“謝若海。”那漢子淡淡道。
沈月二人聽聞這三個字,都是一驚,再度對看一眼,沒想到眼前這貌不驚人的家夥,居然就是天武劍榜上排名第六的大理劍豪。
慕星寒當即抱拳道:“原來是謝前輩,在下有禮了。”
謝若海揮揮手:“不必來虛的,我最不喜歡這套。我這次來就是要找你比劃比劃。”沈月看他說話時,雙手抱胸,並沒有佩劍在身。
慕星寒道:“久聞劍豪之名,在下亦是久仰。隻是大理國遠離中土千裏之遙,我與前輩更是素無往來瓜葛,何以初一見麵就要動手呢?”
謝若海道:“你是否說過,六陽劍法越快越糟糕。還在眾目睽睽之下,羞辱了我的徒兒?”
慕星寒一聽,頓時明白,原來此人是為了當初自己在授課時教訓了上官龍飛,這是來給徒弟找場子了。他少有的微微一笑道:“前輩怕是誤會了,在下確實說過六陽劍越快越糟,但那是基於。。。”
“你承認就好。。”謝若海不待他說完,一掌當頭劈來。慕星寒不避不讓,迎著來勢,也出一掌橫切對方手腕。
“好劍法”謝若海喝了聲,手型一轉,換個方位再度劈來。慕星寒依樣畫葫蘆,擋了回去。
沈月在一旁,眼見兩人動起了手,急道:“哎。。怎麼說打就打呀。”好在二人是空手過招,沒動兵刃,還不至出大危險。想來是因為今日過節,宮中有規定,凡眾客人入宮,都需將兵器寄放在門口,不得帶入。
她看了幾招,知道二人是以手代劍,雖是空手放對,拚的卻是劍法。謝若海雙手忽閃,快到幾乎看不清出招。而慕星寒卻一招一式清清楚楚,從容應對。
這時就見上官龍飛從遠處跑來,他剛才在廣場,發現師父剛說了幾句話就不見了,已經在宮內找了好大一圈,找到這兒時,卻眼見二人打在一起,急道:“師。。師父。”
沈月對他道:“你怎麼才來,快勸勸你師父停手。”上官龍飛急急點頭,想要衝上拆解,卻被二人你來我往的招式逼的靠不上去,更別提插手了。
沈月和上官正急的手足無措時,忽見謝若海主動後退兩步,停下了動作,同時臉色大變,緊盯著慕星寒,似乎發現了什麼令他震驚的事兒。
慕星寒也停下手,有些詫異,眾人都不知發生了什麼。
就聽謝若海開口問道:“你的劍法是在哪兒學的?”
慕星寒不料他會突然有此一問,想了下,道:“無可奉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