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中還殘留著南方草木的香氣,醒過來卻身處於冰冷寂寥的棠梨宮。這時候正是甄嬛被皇後算計,誤穿了純元皇後的衣服,觸怒帝王從而被禁足棠梨宮的時期。
我撐起身子坐在床上,這個時候想必我的這具身體已經有了一個月的身孕了,隻是甄嬛自己並不知曉。
看了看手掌上累累凍瘡,床上身上發潮的被褥衣物,我歎了一口,這樣的境況不論是對甄嬛,還是對我都無比艱難的,隻是到底要如何改變這種情況呢?
棠梨宮被侍衛圍得跟鐵桶一般,無法與外界傳遞信息,內務府對棠梨宮更是百般克扣,連原本應該有的貴人待遇都維持不了。難道我真的要如書中那般讓流朱去觸刀而亡,才能換得皇上的注意嗎!
念頭在腦海中一閃而過,還未成形就自然消散了,這樣的做法不符合我的原則與心性。
“小姐,怎麼起了?今天有沒有感覺好些?”流朱進來見我坐了起來,連忙過來扶著我的肩膀。
我淡笑,說道:“哪裏有你說的這麼柔弱了,早上起來走走於身體也是有益處的。再說,我都在床上睡了好幾天,好端端的人沒得都躺病了。你也別再勸我,有勸我功夫還不如去給我取件厚實點的衣服來。”
“虧得我們為小姐日夜憂心著,小姐自個兒反倒是不愛惜,真真是白費了我們一番心意。”浣碧走了進來,手裏還端著銅盆,銅盆邊搭著毛巾。
我雖然兩世都先將將浣碧嫁了出去,但心裏也知道這個丫鬟對甄嬛倒也有一腔真心。我連忙辯解道:“哪裏是不愛惜了,便是書裏也有說,人得空多走動便是精血也能活泛些。”
浣碧將毛巾在水裏浸濕,擰得半幹遞過來,說道:“小姐的道理自是對的,我們這樣的小丫鬟又哪裏比得上。”
“唉!怎麼把我也給繞進去了。”流朱搶道。
毛巾冰冷冷的,往臉上一捂便覺得連靈魂都要被凍結了,不禁打了個寒戰。我緩了緩,才接著草草將臉擦了一遍。
浣碧流朱也不鬧了,一齊把棉衣給我套上,扶著我起來。這時瑾汐端著早膳進來,我們便一起圍坐在桌邊,瑾汐給我們一人裝了一碗白粥。
粥很稀,像是吃剩後又加水煮了的,遠遠的送過來又沒有保暖。棠梨宮裏麵此時不說木炭,便是木材也沒有,連想要熱熱都不行,等我們吃進嘴裏,白粥早已經臉半點熱氣都沒有了,我隻吃了半碗便再也咽不下去。
我懷著身孕,原本就該多加保養,然而如今幽閉在棠梨宮,冬日陰冷卻無法禦寒,應該滋補卻隻有殘羹剩飯。這樣下去,這個孩子保不保得住都是個問題,然而這個孩子同時也是我改變眼下境況最有力的籌碼。
換上月白的長裙,隻在裏麵加了一件單薄的小襖,凸顯出我清瘦的身形。手上纏裹的白布也全部拿掉,傷痕累累的手露在外麵分外可怖。長發用白玉簪綰上,慘白的小臉脂粉未施,顯得分外可憐。然而我要的就是這個效果,要玄淩知道這個貴人待遇被克扣到什麼地步,要玄淩看看他昔日恩愛之人如今是如何淒涼,是如何被宮人作踐。
獨自一人走向棠梨宮門口,我畢竟是皇上的嬪妃,那些侍衛也不敢把我怎樣。但是侍衛對槿汐浣碧這些宮女卻不會有顧忌,況且麵對著玄淩她們幫不上什麼忙,我便苦心相勸將她們留在瑩心堂裏。
“還請娘娘止步。”宮門剛打開就有持刀侍衛躬身言道,倒不像對待流朱浣碧那樣凶蠻,也是了,這宮中光靠著凶蠻是活不長的,能屈能伸方是生存之道。
我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慢條斯理的說道:“當日皇上讓本宮呆在棠梨宮思過,卻並未說是囚禁,如今本宮自覺思過完畢,自然要參見皇上向皇上表明本宮的心跡。尚且本宮雖禁足於棠梨宮,卻仍是貴嬪,你們若是敢攔便是以下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