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穿越成朱柔則後的第一件事,就是攬著銅鏡,對著朱柔則這張貌若天仙的臉看個夠,順便摸摸鼻子,掐掐臉頰,以驗證這張臉的真實性。
既生朱柔則,何生朱宜修,這是做了許多年朱宜休的我,看著這張臉最深刻的體會。當美麗到了極限,便是這世上最強大的武器,有了朱柔則,誰的眼裏還能看見朱宜修呢!
帶著這樣的感慨,我在朱府中安定下來。
頂著朱柔則絕世美人的身軀,生活並沒有我想象中的美好,這具美麗的身體帶給我的是,朱夫人,我現在的母親幾乎病態的保護。
我一直好奇,朱柔則是如何養成那般不諳世事,純然天真的性子。
可當我成了朱柔則後,才發現,也許朱柔則從未長大過。她活在母親為她編織的美好的,純淨的,童話一般的世界,這個世界裏,有母親特地挑選的活潑可愛的侍女,有母親特地挑選的溫柔慈愛的嬤嬤,有母親敲打過的親切溫順的姨娘,有母親在世家裏篩選過的天真善良的朋友。
朱柔則從未見識過真正的世界,她的世界裏是母親打造出來的一個,沒有欺騙,沒有背叛,沒有傷害的理想世界。
如今,這也是我所生活的世界。
我沒有隱私,因為有丫鬟們時時刻刻的跟隨保護,我沒有自我,因為母親說:“聽話的女兒,才是母親的乖女兒。”我沒有犯錯的權利,因為絕世美人不能有任何汙點。
我突然想到,也許朱柔則的確是書中最完美的女人,但她同樣也是最不完美的女人。她沒有甄嬛的堅強,沒有朱宜修的隱忍,沒有沈眉莊的傲氣,沒有慕容世蘭的堅定,沒有安陵容的細膩。
朱柔則美則美矣,卻毫無個性特點。
當我在朱府後院壓抑著,沉默著,一遍又一遍練習驚鴻舞,一次又一次練習歌曲,還有琴棋書畫等各種才藝。
終於宮中傳來了嫻妃朱宜修懷孕的消息,我知道離我進宮的時候不遠了。
果然,在朱宜修懷孕四個月後,就派了小太監來朱府傳旨,表示要讓長姐朱柔則入宮看望,陪伴。
進宮那天,我穿著母親為我準備的,華麗得到了極致的宮裝。
我不知道母親朱夫人是否知道,穿上這件衣服的朱柔則也許將再也沒有回到朱府的機會,但我憑著我這段時間對這位母親的了解,她對朱柔則的愛,絕不比這個世界上任何一個母親的少,隻是到底用錯了方式。
我跟著引路的小太監,行走在前往昭陽殿的路上,華麗而沉重的衣服如同一把枷鎖,禁錮在我的身上,使我的靈魂也不得解脫。
從宮外前往昭陽殿,要經過太液池。
太液池邊,我與玄淩就如同命中注定那般,終於相遇了。
我對著這個年幼,青澀的玄淩,恭敬,卻疏離的行禮,讓一見鍾情什麼的都見鬼去吧!
十三歲的少年郎,正是情竇初開的時候,心中已經朦朦朧朧的產生了一種渴望,對異性的渴望。朱柔則的出現,完全滿足了玄淩對於女性所有綺麗美好的幻想。絕美的容顏,過人的才情,溫婉的性格,這些是才十三歲的玄淩所不能抵擋的。
我的疏離,在這個稚嫩帝王眼裏,解讀成了羞澀。我的抵觸,更是被解讀成了閨中少女的矜持。當我再三表明,我是進宮來看懷孕的妹妹嫻妃的時候,玄淩決定跟我一起去看看懷有他的子嗣的女子。
我能想象朱宜修將會何等的憤怒,受傷,但我卻不能拒絕一位帝王的陪伴。
玄淩陪著我,走向昭陽殿,一路上不論我如何冷淡,如何敷衍,他總能找到一個又一個的話題,興致勃勃的與我探討,哪怕我隻是沉默以對。
玄淩走在前麵,進了昭陽殿,朱宜修迎出來,溫柔的眼波如同纏綿的春柳,可惜流水無情,她注定要被辜負了。玄淩對我的殷勤迷戀,朱宜修隻看了一眼,就盡收眼底,原本的溫柔頓時就結了厚厚冰殼,剩下的是對我的敵意和防備。
“參見嫻妃娘娘。”我對著朱宜修下拜,然而玄淩立即就出聲阻止:“都是一家人,不必拘禮。”
朱宜修臉上尷尬神色一閃而過,隨機溫言道:“皇上說得對,都是一家人,姐姐不必拘禮。”然後才像突然想起什麼似的說道:“對了,姐姐的喜事也快了吧,到時候妹妹一定為姐姐送上一份大禮添箱。”
我立即配合的露出幾分嬌羞,扭捏著言道:“妹妹的一片心意,到讓姐姐感到慚愧了,隻是可惜,”我揉捏的衣角,神情遺憾,“妹妹到時候怕是沒有空來了,不過姐姐還是在這裏提前祝願妹妹,剩下一個健康伶俐的小皇子。說起來,我倒是姨母呢!”
我和朱宜修的談話,顯然讓玄淩感到不快,於是就插言提議道:“嫻妃與長姐如此姐妹情深,不如就留宿在宮中,好好敘一敘。”
我連忙做出受寵若驚的樣子,說道:“柔則不懂規矩,留在宮裏怕是會給妹妹添麻煩,更何況母親還在家中等待,柔則雖然舍不得妹妹,但是母親身體不好,沒了柔則侍奉床前,隻怕會日夜想念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