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寶娟番外上(1 / 2)

我叫寶娟,因為我有一個哥哥叫大寶,我出生的那天是一個陽光明媚的春天,漫山遍野的杜鵑花開得燦爛熱鬧。

於是當產婆抱著剛出生的我給等在外麵的父親看時,父親望了一眼那紅豔豔的杜鵑花說:“就叫寶娟吧。”

實際上,直到我進宮之前都沒有人叫過我的寶娟,鄉下地方,不興這麼講究的一套,村裏人包括父母都喊我大妞,以至於我常常會忘了自己叫做寶娟。

我的父母都是老實巴交的農夫,生活清苦而勞累,六歲以前的事情我沒有太多具體的記憶,唯一影響深刻的就是饑餓。我家沒有自己的土地,平時都是佃的地主老爺家的地來種,一年到頭,辛辛苦苦,卻連一粒餘糧都沒有,餓肚子是經常發生的事情。

我還有兩個弟弟,二寶和三寶,分別在我兩歲,五歲的時候出生,孩子多了,家庭的負擔就更重了,父母不得不佃更多地,從公雞打鳴起床一直趕活到太陽落山。

父母在田裏的時間多了,在家裏的時間就少了,六歲以後的記憶很清晰,卻並不美好。

每天都要和哥哥大寶一起照顧兩個小的,早上得很早起床打掃家裏的衛生,打理家裏的菜地。家裏妥當了就得帶著二寶和三寶一起出去挖野菜,打豬草,摘野果子。野菜可以為家裏增添一些口糧。豬草是家裏兩頭大肥豬的口糧,餓著誰都不能餓著它們,我們家一年到頭的油鹽,布匹全靠這兩頭大肥豬來換了。而野果子,不僅僅是孩子們的零食,還是孩子們度過一個上午,用以果腹的唯一的吃食。

這時候的日子雖然難過,但勉強還能熬下去,等到母親又生了四寶和五寶後,日子就變得越發的困難了,一般村裏人到了這個時候,就會賣出一兩個小子出去給人當學徒或者仆從,使得家裏少一個吃糧的,多一點收入。

但我父母就是舍不得,寧可咬著牙齒,大家一起餓著,也不願意把兒子送走。幸好當五寶出生時,哥哥大寶也有十四了,當得半個壯勞力用。

至於女兒,一般是不會賣的,不是舍不得,而是女兒有更好,更有用的去處。

每年到了五月的時候就是縣裏最熱鬧的時候,各個村裏都會把適齡的姑娘送過來,參加宮女的選拔,一旦成功,這戶人家就發達了。一戶人家隻要有一個女兒在宮裏,一個月就能多五錢銀子的收入,由縣裏衙門直接發下來,五錢銀子可以改善一個農家幾口人的生活。

村裏有一個小地主就是這般,他婆娘連著生了五個女兒,其中三個中選入宮,每年都有好幾十兩銀子進賬,置辦了不少土地,原本也隻不過是普通的莊戶人家,現在卻硬是比大家高了一層去。

我們村地處北方,離京城不太遠,坐馬車隻要兩天多就能到。聽縣裏的老先生說過,我們這大片兒地方風水好,女兒多生得水靈,每年入選人數最多,進了宮碰到老鄉的機會大,多少能受到些照顧,不會像一些偏遠地方進去的,總受欺負。

到了十三歲那年,父母滿懷期待的將我送到縣城裏去參選,到了報名的地兒,就有一個白麵無須的官大人問我,“你叫什麼名兒?”

我緊張得幾乎說不出話來,但想著家裏的窮困,我鼓起勇氣說道:“回稟大人,我叫大妞兒,哦!不,不,不,大人我叫寶娟!”幸而及時想起父母的囑咐,不然入了宮,難道還讓主子們叫我大妞兒這麼難聽的名字麼。

後來入了宮才知道,奴婢根本沒自己的名字,主子喜歡叫你什麼,你就得叫什麼。

還有那位白麵無須的大人,也根本都不是什麼大人,而是和我一樣的奴才,隻是地位高些,就有了個體麵的稱呼叫做“內侍”。

報了名後,還得跟著嬤嬤進到裏麵的黑屋子裏檢查身體,衣服要全部脫光,嬤嬤的手粗糙而有力,在我的身上滑來滑去,不太舒服,但也算不上難受。比起冬日裏洗衣,夏日裏打柴,隻是給嬤嬤揉捏幾下,完全可以忍受。

我很幸運的被選上了,告別了又是高興又是傷心的父母兄弟,我就被送上了一輛馬車,等到人到齊後,幾十輛裝滿了適齡女孩兒的馬車就出發了。

等到了京城後,馬車足足鋪滿了整個院子,我數都數不清,也沒有空數。一下車我們就像被攆鴨子一樣,全部趕到一個大院裏培訓。

宮裏的房子很大,雖然要和其他九個宮女一起住,但是有床有被,比家裏還舒服。吃飯的時候,雖然沒什麼菜,但是管飽,再也不用挨餓。在我眼裏,皇宮裏就像是戲文裏麵的天宮一般美好。

訓練的時候我很認真,去競選宮女時,就有當過差回來的宮女拉著我們訓誡,說在宮裏最重要的就是懂規矩,規矩學好了,比什麼都強,不論什麼主子都喜歡懂規矩的奴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