測試的地方並不難找。
鹿伏兎砂糖跟在一個步履急促的仆人身後,輕鬆就溜進了處於整個禪院中位的枯山水庭,小心翼翼地藏在了白砂池中充當起伏山巒的巨石後,便露出一雙圓溜溜的眼睛,四處打量。
庭院很大,除了幾個眼熟點的仆人和術師,在場的大多數人都是她沒見過的生麵孔。
就比如,現在主位上坐著的穿著深色和服,長眉長須的精爍老者,便是禪院第二十五任家主,禪院啟吾。
“人都來齊了嗎?”
“是,家主大人。”
一旁的管事畢恭畢敬地回答,“本家的兩位少爺以及今年新納入禪院的旁支,都已經準備好了。”
“那就開始吧。”禪院啟吾沉聲說道,長眉下的眼神淩厲地眯起,絲毫不顯老態。
不一會兒,數個年歲差不多的孩子被帶了上來,鹿伏兎砂糖一眼就看到了站在第二位上的禪院甚爾。
果然是最漂亮的那個啊。
鹿伏兎砂糖羨慕地砸吧了下嘴,眼底的喜愛溢於言表。
幾分鍾後,測試開始。
這場所謂的天賦測定看起來完全沒有她想象的神秘複雜。
從穿著打扮明顯次一級的旁支開始,未來的術師幼苗們依次走過一個閉著眼神情肅穆的老者身邊。隻見他抬手狀似隨意的點上身前小孩的額頭,沉聲唱道。
“禪院長一郎,覺醒術式“鍛金”。”
“禪院蘭隼人,覺醒術式“鷹眼”。”
“禪院甚一,覺醒術式“赤拳”。”
禪院甚一,禪院甚爾……?
鹿伏兎砂糖聽見這個名字的時候,不由得歪了歪頭。看著不遠處身材強壯、長相狂野的小孩子,滿頭問號。
從年齡和名字來看,兩人應該是兄弟的樣子,可是為什麼樣子可以說是毫不相幹啊?甚至可以說,甚一小朋友的樣子,和禪院本家人那種秀麗的模樣全然相反。
她的眼神來回在兩人臉上轉悠,苦惱了半天也沒想通這件事。
而這邊,測試已經進行到了最後,輪到禪院甚爾了。
鹿伏兎砂糖看著麵無表情上前的黑發小孩兒,努力伸長了身體,長條條地趴在石頭上,也跟著莫名緊張了起來。
會是什麼厲害的術式呢?
她想,會是她之前在仆人們的閑聊八卦中聽到的,禪院最稀有的家傳術式之一的“十影法”嗎?
咒靈期待地睜大了眼。
隻見老者一如既往地抬手點上甚尓的額頭,隨即眉頭一皺,麵色沉凝。
許久後,老者鬆開手,歎惋般地念道:“禪院甚爾,無咒力,非術師者。”
好耶,是沒有咒力?
誒,非術師?
鹿伏兎砂糖懵逼地眨了眨眼,隨即反應過來後高興地貼著石壁原地翻滾了一圈。沒想到她的眼光這麼好,一下就找了這麼多苗子裏,最特別的一個。
她應該去買買彩票試試,如果做得到的話。
“什麼?沒有咒力?!”
突然,一聲稍顯尖銳的爆喝從那邊的“大人”堆裏傳來,打斷了她的興奮。
鹿伏兎砂糖看過去,隻見一個雙頰瘦削,眼神陰鷙的術師站在家主身邊,眉頭緊蹙,“一點咒力都沒有嗎?”
老者點頭,“是的,扇大人,是零咒力的天與咒縛。”
聞言,主位上的禪院啟吾也皺起了眉頭,周圍人臉色各異,刻意壓低的議論紛紛而起。
她的聽力很好,所以隔著一段距離,也沒有聽漏這些低語。
“沒想到,本家嫡係居然出了沒有咒力的廢物。”
“這簡直就是恥辱,要是讓其他兩家知道了,還不知道暗地裏要怎麼笑話禪院呢。”
“天與咒縛,真是可怕的詛咒。”
“所以說,雙子就是噩兆啊!”
“真可怕啊,這種恥辱,就不應該留在禪院!”
眾人帶著惡意的話語讓鹿伏兎砂糖忍不住堵住了耳朵,並且緩緩打出一個問號。
不是術師又不犯法,而且人群裏這些八卦的人,明明自己就是非術師,他們說這話不覺得在打自己的臉嗎?
簡直就是人類迷惑行為。
鹿伏兎砂糖有些無語,抬眼看向場中。
隻見一抹小小的身影站在刻薄的人群之中,背脊挺直,雙唇緊抿,未發一言,那雙好看的翠眸似乎也這一瞬蒙上了陰翳。
鹿伏兎砂糖見狀,忍不住皺著眉擰巴起身體來。
一群成年人圍著一個五六歲的小孩子搞語言暴力就離譜!他們難道不知道這樣會給人造成很嚴重的童年陰影嗎?
就像小時候她身邊的人總說著類似“小砂糖是被撿來的孩子喲”、“再哭鼻子的話,夏目老師就不要你了”之類的話,不管她哭得多大聲,他們都美其名曰逗她玩玩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