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
冬至日,是一年中白晝最短、黑夜最長的一天,鹿伏兎砂糖在這一天如期抵達了禪院。
少女抱著手裏包裹得嚴嚴實實的三味線,跟著前麵的侍女,走在禪院有些陌生的木質長廊裏。
這是要去哪兒?
因為怕冷而渾身裹得尤其厚實的鹿伏兎砂糖眨了眨眼,有些懵逼。
在她還是咒靈的時候,在禪院裏基本上不會走這種光明大道,都是挑著各種小道繞道走,以至於現在她完全想不起這個方向是朝哪兒去的。
禪院一如既往的大,見這條長廊走了好幾分鍾還沒走完的樣子,她忍不住開口了,用特意學來的津輕腔調問道:“請問我們這是要去哪兒噠?”
侍女沒有絲毫停頓,隻是淡聲回答:“去甚一大人的池庭主院。”
鹿伏兎砂糖聞言,突然想起了自己來這裏的身份,趕忙問道:“我以後就住在那裏了嗎?”
她對禪院甚一真的完全沒有想法啊!在她的印象裏,他根本就是個五歲的炸毛小鬼,還是搶了她花環的那種討厭鬼,她可不想和他住在那個水多的要命的地方。
少女有些奇怪的口音裏帶著明顯的急促,讓侍女忍不住輕嘲了一句,“如果甚一大人需要的話,你自然可以住在池庭主院。”
那就是說不用住一起了?
鹿伏兎砂糖聽出了侍女語氣裏的嫌棄,非但不失落,反而開心地翹起了唇角。
看來禪院甚一似乎也不太滿意她這個“妻子”,那真是太好了。
少女埋著頭,細碎的落發遮住了一雙笑彎的琥珀貓眼,心情悠哉地繼續跟在侍女身後,在長廊上穿行。
沒多久,在轉過某處拐角時,日光突然褪去可顏色,變得昏沉。一個高大的陰影從前方投射過來,將她輕易籠罩。
嗯?
鹿伏兎砂糖疑惑地抬眼看去。
迎麵而來的男人身量很高,寬肩長腿,一身深藍簡潔的浴衣隨意半敞著,露出小半侵略性極強的蜜色胸膛。再往上,越過銳利的喉結和清晰的下頜線,是一張薄削的唇和撕裂唇角的傷疤。
看著非但不醜,反而澀氣得要命。
隻是這個傷口的位置,讓她覺得莫名熟悉。
視線下意識繼續上看,就在她快要看清男人全貌時,一旁的侍女猛地扣住她的手腕,將她扯向一旁,並且壓低聲音快速道:“低頭!”
她隻好乖乖垂下了眼。
男人不急不緩地從她身旁走過,鹿伏兎砂糖可以輕易聞到他身上淡淡的血腥味。
直到血腥味散去,高大的身影消失在長廊,侍女才鬆了一口氣般放開她的手腕,心有餘悸道:“真倒黴,怎麼會遇遇到他軀具留隊的地方明明不在這個方向啊”
鹿伏兎砂糖看著侍女又驚又懼的樣子,輕聲問道:“那是誰?”
侍女沒好氣地說道:“甚爾,名義上是甚一大人的弟弟,但實際上不過是個沒有咒力的罷了。”
她吞下了沒敢出口的“廢物”。
鹿伏兎砂糖在聽到名字的時候,即便心裏有了猜想,但還是忍不住睜大眼,確認般再次反問了一遍:“甚爾?禪院甚爾?”
侍女皺眉點了點頭,口氣不耐:“不然呢。”
“”
鹿伏兎砂糖陷入了沉默。
除了性別,現在的甚爾和她記憶中的小天使簡直沒有絲毫相似的地方。雖然她還沒來得及看清長相,但這種氣質,怎麼想都不可能和可愛沾邊了。
嗚,崽啊,你怎麼長歪了!
近夜。
“好溫暖”
鹿伏兎砂糖泡在水汽繚繞的奶白湯泉裏,忍不住發出一聲舒適的歎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