禪院甚一沉沉地看著被扼在掌心下的少女。
姣好的側臉柔軟而雪白, 唇瓣被少女咬得殷紅,白與紅映襯下,她像是一朵開在皚皚白雪中的重瓣赤椿。
鮮活、豔麗。
一如記憶裏那陣清甜的、從他身邊飛快掠過的無形夏風。
腦海中關於少女的片段不斷翻湧堆疊, 禪院甚一眸色逐漸沉下, 渾濁的欲色慢慢纏繞……最後侵蝕了男人獸般的眼瞳。
粗糲的拇指和食指撚上眼前雪白的耳垂, 細白軟膩的手感,可憐又可愛,勝過他以往碰觸過的任何。
藥似乎還差最後一次,如果是現在的話
那於她, 他便沒有什麼陰謀算計可言了。
隻是心懷愛意的溫柔掠奪,出自於本能的喜愛罷了。
一切的一切,都足以證明他的心意。
粗糲冰冷的摩挲在耳垂上滑動,像是被一條毒蛇咬住般, 來自陌生異性的強烈恐懼感讓鹿伏兎砂糖開始大力掙紮,放在身側的指尖用力到發白。
但無奈兩人之間的差距實在太大。
無論體型或是氣力, 禪院甚一於她都像隻發狂的獸類。高大健壯的身軀隨意動作,就能將她壓製得無法動彈,眼中好似吃人的暗色, 更是讓她膽戰心驚。
幾番掙紮間, 少女的心絕望下墜——
突然, 手指在胡亂摸索間碰到了不知何時從衣兜裏滑落出的手機。
鹿伏兎砂糖頓時心如擂鼓,貓眼裏燃起了光亮。
對了,還有甚爾!
趁著禪院甚一俯身靠近的時機,她五指張開順勢蓋住手機, 拇指則是靈巧快速地喚醒屏幕, 尋著記憶中的快捷鍵暗下。
為了方便, 她將甚爾的聯係方式設置在了第一位。
指縫間的手機屏閃過號碼成功撥出的微光, 少女心中一喜。然而呼叫聲還沒持續到一秒,她手下的手機突然就被一股強力從手掌下推了出去,滑至一大段距離後,停了下來,發出劇烈的“砰磁”碎響。
“”
見狀,鹿伏兎砂糖感覺自己的心也碎了一地。
禪院甚一收起拳式,眼神慢條斯理的從少女纖細的脖頸遊移到被厚重衣物掩蓋的腰腹,沉聲低語:“即便沒有藥,你也一定會為我生下優秀的後代吧,砂糖?”
優秀的後代?
明白了男人意思的鹿伏兎砂糖陡然睜大了眼。她本來以為禪院甚一隻是想教訓教訓她,結果這人居然想讓她生孩子??!
少女臉色發白,想也不想的死命掙紮起來。踢、抓、撓隻要是能用上的她都不遺餘力地朝對方用去。但即便對她來說已經是傾盡全力的反抗,但對於一個成年術師而言,實在有些微不足道。
噴張的氣息越來越近,少女渾身僵硬,烏黑的瞳孔被迫映入男人根根聳立的鬃發。
她沒辦法躲過去
漫天的星光在此刻被烏雲遮掩,搖搖欲墜———
千鈞一發之際,外側的障子忽然被敲響。
像是將她從地獄拉回人間的醒鍾,頃刻止住了禪院甚一的動作。
“甚一大人。”
奈緒立在門外,聲音溫柔而平靜,“小姐用湯的時間到了。”
禪院甚一猛地頓住,手臂撐在她身側,沉沉地看了她好一會兒,才緩緩直起身正坐在一旁,像是獸類突然又披上回了人皮。
“抱歉。”
禪院甚一的聲音裏還殘留著沙啞,“我似乎有些太著急,嚇壞你了。”
“相信我,成婚後你會是我唯一的正妻,我們會擁有勝過直哉數倍的優秀子嗣。”
“他會有成為禪院家主的資格。”
鹿伏兎砂糖對對他的話充耳不聞,隻是緩緩撐起身。被纖長睫毛遮住的眼底,盡是顫栗和憤怒。
明明就是強女幹未遂,卻虛情假意的冠上愛的名義,名正言順的搖身一變,輕易便成了發乎於心的喜愛。
這可真是令人作嘔的“喜愛”。
少女狠狠咬緊口腔內側,心髒因為這番話止不住的發冷發抖,但她不想在此刻露出一絲一毫的膽怯軟弱。
勉強站起身,她被壓得發狠的小腿傳來疼痛,她卻不管不顧,隻是挺直了單薄的背脊,像是在霜雪中傲立的梅枝,麵無表情地走到前方,無言地撿起碎得徹底的手機。
垂眸看著蛛網密的手機屏幕,鹿伏兎砂糖眼一酸,用盡渾身的力氣才沒讓眼淚掉下來。
攥緊手機,細碎的玻璃渣子刺入掌心,密密麻麻的疼痛從手掌傳遞到心髒,少女抿了抿唇,拉開障子。
奈緒正在門外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