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哀鳴(1 / 1)

張未央有點憂心忡忡,時間迫在眉睫。如果能給他多一點時間,他會盡量讓李梅兒調理的很好。

他現在必須做最壞的打算,這讓他心裏湧起隱隱的不安。

不過,在給李梅兒做檢查的時候,有一點對李梅兒稍微有利,那就是李梅兒的骨盆還算寬敞,這扇生命之門對於孩子的出生至關重要。

“我快生了吧?”李梅兒快樂地問。

她看見張未央臉上愁雲密布,覺得不可思議,很是費解。現在她不怕生孩子,她甚至覺得生孩子很好玩。

她喜歡把複雜的問題簡單化,就像天上的雲彩,不必要很多,有一朵淡淡的白雲就夠了,她愛那天空深邃的藍,那樣她就會浮想聯翩,整個人都與天空融為一體,成為天空的一部分。

“就在這兩天吧。”張未央心力交瘁地說。

他確實很累了,經過了叢林中的殊死搏鬥,經過了迷惘的“死亡舞蹈”,他累了。然而,他現在必須打起精神,危險依然在向他逼近。

他又瞟了一眼洞頂上的“血魔”,似乎覺得它們在悄悄醞釀某種陰謀。

他的頭皮一陣發麻,洞外一片漆黑,偶爾有什麼東西向洞口逼來,攪起了一陣陰風,忽然又無聲無息地消失在茫無邊際的黑暗之中去了。

“今晚我們可以吃這個。”張未央從那紅色的口袋中摸出了那條烏梢蛇,那蛇蜷縮成一團,雖然已經死去多時,卻依然令人膽寒。

李梅兒燦然一笑,張未央覺得她的笑很不合時宜,特別是在死亡的威脅下,李梅兒的笑使整個山洞充滿了詭異的氣氛。

“你怎麼抓住它的?”李梅兒興高采烈地問,“這可是個狡猾的家夥,但味道卻很不錯。”

“它怎麼會有人狡猾呢?”張未央神秘地一笑說。

張未央迅速生起火來,待他回過頭想去處理那條烏梢蛇的時候,李梅兒已經輕車熟路地剮去了那蛇的皮,嘴裏還自言自語:“這皮真不錯,可以做許多耐用的東西呢。”

她手裏不知什麼時候拿著一把奇形怪狀的砍刀,在一個圓圓的石敦上,把那蛇砍成數段,然後丟在那口破鍋裏。

不一會,山洞裏就充滿了誘人的香味。

周圍的空氣又奇怪地躁動起來,漆黑的洞口像個無底的深淵,仿佛急於要吞噬什麼。

昆蟲的鳴叫是小心翼翼的,貓頭鷹的叫聲更是淒涼憂怨。偶爾傳來豺的沙啞的叫聲,那叫聲充滿了陰謀,充滿了算計,充滿了血腥的貪念。

好像有露珠滴落在枯葉上,又仿佛有樹葉莫名其妙地“嘩嘩”地飄落。這些聲音中似乎混雜著什麼東西見不得人的腳步聲,那腳步聲警惕,遲疑,時隱時現。

“來了!”張未央死死盯著洞口說。

“什麼來了?”李梅兒好奇地問,“你好像很緊張呢,不就是落了幾片樹葉嗎?”

張未央悚然一驚,他立即回過神來,“沒什麼,我在自言自語哩。”

他在臉上使勁擠出一絲笑容來,李梅兒什麼也不知道,這對她來說也許是一件好事。

但張未央的笑容太僵硬,太滑稽,就像一幅用鳥糞做的畫,死氣沉沉。

張未央依稀看見,洞頂上有一隻吸髓蝙蝠不易察覺地動了一下。

“來了!”他又脫口而出。

李梅兒環顧四周,覺得一切都無比正常,並沒有跡象表明他們會有什麼危險。

李梅兒十分有意思看了張未央一眼,“你很不正常。”她微笑著說。

她正在考慮今晚張未央睡在哪裏,她先前躺的地方倒是寬敞舒適,但假如加上張未央,就顯得有那麼一點擁擠了。

這確實是個不大不小的難題,但她卻有信心解決。她在旁邊又鋪了一些雲霧草,當然那距離要恰到好處。

不可太近,也不可太遠。近了會有一種朦朧的“甜蜜的危險”,當然,具體那“甜蜜的危險”到底是什麼,她也不甚明了,這隻是一種本能的感覺。

遠了就顯得疏遠,就會有隱隱的失落感,就會讓她的心空落落的。

又一陣山風蹊蹺地吹過,那幾隻燃燒的鬆脂搖曳了起來。

隨著火光的抖動,洞壁上飄動著莫名的影子。洞角落那堆白骨發出了“嗚嗚”的聲音,如泣如述,陰森恐怖。

張未央驚奇地發現,李梅兒的胸前有什麼東西在蠕動著,一段金色的尾巴從李梅兒的衣領處彎曲地伸了出來。

那金色的尾巴與李梅兒吹彈得破的雪白肌膚相得益彰,美侖美奐。那金色的尾巴或纏繞,或舒展,形成了一種殺戮的美。

鬆脂的火苗掙紮了一下,最後無可奈何地熄滅了。

山洞立即陷入了無邊無際的黑暗之中,張未央隻聽“嗖”的一聲,有什麼東西擦著麵額飛過。

他本能地想護住李梅兒,但他的手卻按在了峰巒起伏的夢幻般的東西上。

這時他又聽到了幾聲“吱吱”的慘叫聲,那叫聲充滿了絕望,充滿了死亡的哀鳴。